无能狂怒的司空释被甩在身后。
雪帽遮住了虞秧的眼睛。
她唇畔漾着得逞的笑意。
这会懒得伸手调整雪帽,于是往后仰头,让雪帽自个往脑袋后褪。
红色一点点往后褪时,她一点点看见天光,光亮之下,视线游离过男子的胸膛、脖子、下巴以及同样含笑的眼睛。
四目相对。
似有篱落隔烟火。
街道在此刻沉寂。
一粒雪落在虞秧的眼睫上,她眨了眨眼,终于落回红尘中。
“好冰。”
虞秧匆忙低下头,抬手将雪帽又往下拉。
谢迟骤然回神,攥紧了缰绳,耳根泛红。
“应当是朱县令忌惮司空释的身份,将他放了出来,我一时冲动将你带上马……”
他难得有些语无伦次。
虞秧也没听出来。
她微微前倾身子,贴近马脖子,应道:“嗯……若让司空释跟着,确实麻烦,没事,我也嫌吵……”
氛围有些僵硬。
虞秧终于忍不住轻声说:“世子,我不大喜欢这个姿势,坐不住。”
她斗篷一半被压在屁股底下,因着侧坐更像受了束缚,加之马没有马鞍,她只能扶着马身稳定自个,实在憋屈得难受。
谢迟的脸霎时多了层绯色,直红到了脖子。
“对不起。”
他突然拉住了马,旋即跳下去。
虞秧惊讶看向他。
“您不坐了?我调整下姿势还是可以的。”
谢迟牵着马往前走,他目视前方,脊背挺得笔直。
“无碍,没几步路。想来项明会将马车停在城门口。”
虞秧怔愣了下,倒也没再说什么。
她往后挪了挪,又抽出斗篷坐好,可算是舒坦了。
城门外,几棵老树上的露水都结了冰,间细的冰锥落在枝头,堆琼滴露,晶莹剔透。
雪已歇。
马儿停在树下甩着马尾。
虞秧伸出手指摁断一节垂在树枝上的细冰锥。
喀嚓一声。
很轻。
但落在耳畔却很是清脆。
她说:“我打算着,这两日让兰月一家三口离开,不入县,一路走山道。我属下有个叫烛影的,不曾在人前露过面,对这西南的山道都算熟悉,由他带一批人,负责接合适的穿越者到源临海落住,世子以为如何?”
有这样的地方在,那她碰到和闻兰月一般不想回家的穿越者,或者寿命已尽回不去又被天极卫盯上的穿越者时,也不会为难到不知该不该管。
谢迟轻点了下头,“便由你安排。南卫桓盼烟那处,估摸还要养两日的伤。她此番犯了错,入京后不会再有离京的机会。这批南卫,亦都会被封口养在京中。要糊弄的唯有司空释。”
要糊弄司空释再简单不过。
虞秧也明白,定然是谢迟给她收了尾,才没叫桓盼烟来拿她问罪。
她不好意思笑笑。
“给世子添麻烦了。”
谢迟沉吟片刻,说:“当日柳姑娘一事,并非对我没有影响。之所以愿意给一些穿越者一条生路,并非全是因着齐公子的条件与你的想法,我亦有私心,你不必觉得亏欠。”
虞秧看向谢迟。
她确实以为,谢迟是为了留住她在身边,才纵容她的“善心”,允许她把她认为是好的穿越者保护起来。
为此,她还觉得对不住谢迟,毕竟这么做,谢迟要冒着欺君的风险。
她问:“可否问世子,是何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