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后知后觉,他对虞秧动了情。
因何动情、何时动情、何为动情,他自己也说不清。
只知,他自记事起,都少有为人事烦忧、或心中生出波澜的时候。
过去,他眼中的人间,四季分明,春雨夏阳秋霜冬雪,不同季不同衣,无悲无喜。
如今,他会嫌秋太凉、冬太寒,忧斗转星移太匆匆,厌日薄西山不见朝阳。
是他无法控制地变了。
因为无法控制,所以他只能尽量克制,以免因他的“变”,使身边人察觉负累而逃离。
虞秧听到谢迟的话,先是愣了下,旋即点了点头。
她也没心力去思虑穿越者以外的事,所以和谢迟的相处便更随意些,懒得多思多想多琢磨。
“行,这鸳鸯梳确实不错。”
怎么说,都是汤问玉的手艺。
等汤问玉一回家。
她们俩就算阴阳两隔了。
想到这,虞秧又掏出张银票,把其他梳子包圆了。
“我们人多,一人一把。”
暗卫加北卫男男女女都长发,都要梳头呢。
胡家人见此惊讶。
倒是汤问玉瞧出这是虞秧的好意,便没多推辞,笑着将梳子全都装好。
“今日算是遇着贵人了,”她将单独装着鸳鸯梳的盒子递给了谢迟,“两把鸳鸯梳,祝二位皆得同心人。”
谢迟接过盒子,温声道:“借老人家吉言。”
二人离开了胡家。
虞秧照例留下暗卫照看着。
次日午时三刻。
虞秧独自在屋里。
为了一切顺利,她特地用了一张诸事皆宜符。
最后取出那张沾了汤问玉血的符纸,召出了灯。
旋即点燃符纸,默念道:“太上敕令,送汝还身。汤问玉,三魂七魄,速归!”
符纸燃烧。
汤问玉的灯跟着燃起。
最后化作缕缕丝线连入虚空中。
很快。
虞秧就瞧见有道白色身影入了黑洞。
她沉声道:“汤问玉,望你记得我和你说的,记得我托你帮的忙,找到徐时月……”
黑洞彻底消失。
虞秧也得了三个月寿命以及两张诸事皆宜符。
她现在有约摸二十二个月的寿命,诸事皆宜符剩四张,纳财符两张,求嗣符两张,安葬符两张。
半个时辰后。
午睡睡醒的虞秧去找谢迟。
正好有暗卫回来禀报。
“小姐,那位汤老婆子死了。”
兰在野有些惊讶。
“死了?怎么会死,昨天不还生龙活虎的?”
虞秧也故作茫然。
“有东卫找到她了?”
暗卫玄金摇了摇头。
“不是,是中午去睡了一觉,睡到时辰也没醒,胡家人推门去看,人已经走了,应当是在睡梦里走的,走得还算安详。”
村里人还在说汤老太就不该办六十大寿。
就是因为办了寿才会被阴差接走的。
兰在野说:“年纪大了,倒也正常。”
谢迟虽觉巧了些,但也不会想到虞秧可以隔空给人送走,因而只问:“胡家一切可还好?”
玄金颔首。
“还行,哭是哭得厉害,好在因着过寿,一家子都在家,老婆子阖家团圆后才走,想来没什么遗憾。”
谢迟点头。
他看向虞秧。
昨日里回客栈,虞秧只简单和他说了些汤老婆子的事,只说同情那穿越者,因而想让那穿越者好好生活。
他也没多问什么。
但虞秧同那穿越者聊了半个时辰,想来也是聊出了些情谊。
虞秧确实有些不舍。
她觉得她和汤问玉挺聊得来的,可惜,二人只有短暂的一个时辰的缘分。
因此她叹息都叹息得颇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