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顿了下,缓缓道:“用青苹(pín)路。”
兰在野震惊。
青苹?
谢氏有多个隐藏的旧部势力,其中一大势力称作青苹。
青苹专司传递消息的事,动作迅捷隐秘。
但,自王爷上交兵权,打算作富贵闲王后,这些旧势力就都藏起来了。
如今世子却要用他们。
所谓风起于青苹之末。
世子这是……
想站队夺权了?
兰在野忙恭敬应下。
“是。”
他走了两步要下崖,但回头看了眼安静坐着的谢迟,轻声道:“世子,莫着凉。”
“好。”谢迟温和应了声。
他依旧看着那洒满月华的旷野。
却是回想起旧时的事。
两年前,四皇子因谋害皇上被赐鸩酒。
临死前,却喊他去见。
隔着牢门,男子盘腿坐在地上,笑得凄然。
“谢舒迟,你可知,我羡极了你。不,满京皇子、世子、公子,谁不羡你?容貌气度,君子六艺,才兼文武,所有人都不如你。就是过得也不如你,肃安王唯你一子,你二人父慈子孝,王公贵族府中哪有父慈子孝……”
“我等皆生于繁城中,唯你谢舒迟,可从容闲雅看遍满城春。”
“谢舒迟,愿我再投胎能同你一般命好。不过我弑父背君,想来是圆不成这个愿了。”
谢舒迟,君子之容舒迟。
舒迟,闲雅也。
弱冠那年,皇上亲自为谢迟加冠,并赐他“舒迟”为表字。
四皇子饮鸩身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君子之容舒迟,谢舒迟,他都不曾给我加冠。”
那憾然抱屈的不甘声似在耳畔回响,又被远处山林传来的狼嚎打断。
谢迟摩挲着手里的白瓷药瓶。
许久后。
谢迟站起身,朝山岩下飞去。
迟,徐行也。
谢迟,谢舒迟,去舒虽难,徐行便是。
诚然,他有私心。
但他亦不认为他之志有错,有人想要这天下唯有一城春,可他想看穹宇之下处处山花绽。
愿清风吹过人间,不拘宫廷与穷巷。
*
翌日。
一早的伙食不错。
有烙饼,面条还有肉蛋菜。
灶房炊烟袅袅,是村中仅剩的六个村民连同许凌、祝晚晴在内,正将村中余粮作成干粮好路上吃。
虞秧和谢迟各端着碗加了蛋的面,坐在村中的榕树下一边吃,一边看大家忙碌。
当然,谢迟完全是跟着虞秧,才会坐到外头来。
就在二人吃饭的间隙。
旁边的房子传来黑维那响彻村子的洪亮声音。
“许仙——”
虞秧:??谁?
她一口面吸溜完,呆滞着转过头看向黑维。
黑维拿着一大筐子,从村长的房子里走了出来。
看到虞秧和谢迟,还嘿嘿笑了下。
“二位吃着呢。”
虞秧和谢迟齐齐点了下头。
黑维又吼道:“许仙——你出来!你看这筐能不能装你媳妇?”
许凌拿着根擀面杖从灶房跑了出来。
他无奈说:“黑维,我不叫许仙,我叫许凌。”
一旁的祝晚晴捧着肚子乐。
黑维将筐子放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