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宽大的朱袍挂在男人瘦弱的身子上,他面色萎黄,两圈浮红,抓着奏章的手瘦骨嶙峋,指尖泛着青紫,一看便是没多少日子可活的模样。
“父皇、病,歇息。”白嫩可爱的男孩偎在男子脚边,肉嘟嘟的小手拉扯着男人的袍角,天真的撒着娇。
男人浮着一层微光的眼睛里露出慈爱,放开奏章,拍拍幼童头顶,喘息着费力的把男孩抱到自己腿上坐着,“阳儿累了?”
“不累,陪父皇。”男孩笑嘻嘻的往男人怀里凑,伸着脖子去肯男人圆领袍的布扣。
口水沾了男人一脖子,男人拍拍男孩肉嘟嘟的小屁股,“胡闹。”
衣裳已经脏了,不能再穿,男人无奈而纵容的笑起来,放下男孩起身道:“罢了,回去换衣裳歇了吧。”
计划成功,男孩跳下男人膝头,笑嘻嘻的踩着软底鞋往回跑。
“陛下,赵统领求见。”
男人被孩子拉着,脚下不停,随口说,“让他明早再来。”
内侍拦住男人的去路,小声提醒,“赵统领说是禁军啸营的事情,好像死了不少权贵家的儿郎。”
“……禁军成日干领薪俸,都不在军营,怎么会啸营还死了不少人?”男人疑惑的眨眨眼睛,想到明日早朝就得见到朝臣,遗憾的叹口气,挥手道,“罢了,宣他觐见吧。”
“阳儿——”
“我等父皇一起,不回去。”男孩委屈巴巴的眨眨眼睛,灵巧的钻进龙椅下在雕花缝隙间笑嘻嘻的看着男人。
“胡闹。”男人嘴上斥责,实则眼睛里却满是慈爱,他整了整衣袍,遮住幼子。
赵统领身穿铠甲、腰悬佩剑踏着大步入宫,每一步都留下浅褐色的脚印,发出黏腻的声响。
男人看他这副样子,不由得皱起眉头,他鼻子动了动,眼中忽然显出惊疑之色,“赵震,你入宫为何不卸甲脱靴?!”
赵震抬起脸,看着龙椅上的帝王病入膏肓的样子忽然大笑,“陛下羸弱,这些年来文治武功全都倚重臣来处置,臣以为,天下有没有陛下都无妨。今日,臣亲手写了一份诏令前去京郊大营,言称陛下要处置禁军,他们居然看也不看便照着臣的话做。臣想,是时候了,于是,杀完人就入宫来找陛下。”
赵震几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龙椅上的皇帝,抽出佩剑压在皇帝颈侧,猖狂道:“陛下,写禅位诏书,我就留你一条命在。”
“逆贼,你做梦!”病弱的皇帝急促的喘息着,他脚动了动,踩住悄悄从龙椅下伸出的小手,不准男童显露存在。
“不愿意?那我只好亲自从陛下一程了。”赵震自觉已经把朝堂掌握在手,一剑刺穿皇帝心脏。
他提着男人尚未气绝的身体随手丢在地上,一屁股坐上龙椅,发出得意洋洋的大笑。
病弱的男人趴在地面上眼睛死死看着龙椅的方向,死不瞑目。
内侍跪在门边不敢出声,赵震看着对方那副畏缩的样子,没兴致的说:“去延庆宫,送太子一程。”
内侍狠狠的打了个哆嗦,惊恐的看向龙椅,然后死命磕头,匆匆跑出门去。
“阉狗。”赵震嘲笑着起身,大步往后宫走去。
今夜他篡位成功,不但要坐龙椅、睡龙床,还要品品皇宫里面的美人都是何等滋味。
后宫很快响起惊叫、哭喊,缩在龙椅下的男孩失神的钻出来趴在男人已经冰凉的尸体上,无声哭泣,奉命去了延庆宫的内侍悄悄跑回来,一把将男孩拢进怀里,快步跑到龙椅后,挪开屏风,撬起地板,把男孩一股脑塞进去,又匆匆丢进去一些食水,然后飞快把一切复原。
内侍走回尸体边上给他阖上眼皮,小声说:“陛下,奴婢活着,就一定把太子完完整整的送出去,您安心吧。”
他揉了揉脸,迅速换上惊恐的模样,尖叫着一路跑去后宫,跪在地上发抖,“统——陛下,太子不见了!延庆宫燃起大火,谁都进不去,肯定有人传讯给太子,有人带着他跑了!”
“什么?”正在□□嫔妃的赵震起身,丢开寻死觅活的女人,提上裤子直奔延庆宫。
内侍们一桶接一桶的泼水救火,但当火势熄灭,不大却精巧的宫殿里只留下一具具被烧得模糊的宫人尸身,太子秦阳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