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程朝宁本就不爽的情绪愈演愈烈，“快别提那十年了成吗？望渝喜欢了他十年，到头来他给望渝的都不是一场空欢喜，而是随时都能要命的劫难，喜欢了十年又怎么样？望渝摔的这个跟头是实实在在的万箭穿心般的痛苦！”

程朝宁情绪盎然，陆昱舟眉头也愈发紧蹙，“这中间的牵连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我哥也有苦衷。”

“这年头谁还没点苦衷了？”程朝宁反问，“你哥的苦衷是裴励城给的，跟望渝有什么关系？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秦稚棠那个白痴的事，你哥那样叫什么你知道吗？”

那两个字在脱口而出的刹那，被程朝宁压下了，她不想跟陆昱舟谈论这样带有屈辱性的字眼。

陆昱舟懂她的欲说还休，太阳穴的青筋忽的一闪，今晚上的程朝宁反常的很，认识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炸毛，以前再冰冷的态度，再刺耳的话语，她都是乐呵呵的接受。

今天在裴望渝的这个话题上，她寸步不让，还给他怼了个狗血淋头。

话题在有关秦稚棠的事件上终止，车里安静许久，谁也没再说话。

程朝宁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从繁华璀璨到逐渐萧条，最后直至进入空旷到无边的黑暗之中。

“我很喜欢你，从你四年前救下我的时候我就对你动心了，我不敢说我对你的喜欢比起望渝对你哥是多还是少，可是我能对望渝的绝望感同身受，如果你因为别人的错误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我想，我就算再喜欢你，这辈子也不会再原谅你。”

程朝宁在沉默许久之后，忽然轻声喃喃说道，“我知道望渝跟你哥的情况和我们不一样，所以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站队，望渝说她也想恨你哥，可是每当她出现这种念头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当初那个站在阳光下对她笑的少年，她说她既做不到全心全意的爱，也做不到彻头彻尾的恨，她好像被回忆夹在了中间，上前一步是悬崖，后退一步是深渊，她在绝望里不停地挣扎，又在挣扎里不停地绝望，周而复始，她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该爱，还是该恨。”

“我知道的，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还爱的，十年啊，她的认知和悸动还是那么稚嫩的时候，你哥就闯进了她的心里，在她心里刻下了自己的名字，我们都很清楚她不会这么快理干净对你哥的感情，然后去接受下一个人，可是凭什么呢？难道就因为她喜欢了十年，所以就要她摈弃自己的委屈和痛苦，一直待在回忆里，向给伤害她的人妥协吗？而制造伤害的人，又凭什么用一句对不起就企图换取原谅呢？”

程朝宁的悲愤淡然地飘荡在狭小的空间里。

她喃喃自语说了很多，陆昱舟听得心里千斤重，他忽然就懂了她为何在裴望渝的事情有如此大的反应。

因为，她跟裴望渝一样，一样在用一腔赤诚喜欢一个人，不论回应，不设结果，唯求对得起自己的勇敢和热烈。

车窗上映着那张淡漠的小脸，陆昱舟蓦地感受到心尖的一抹刺痛，不是很疼，却足够他抓心挠肺。

这边大G里的争论暂告一段落，前头的揽胜里已经保持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气氛好长时间了。

裴望渝整个人紧绷缩成一坨，贴紧车门垂着头，尽量让自己忽略旁边灼热又危险的气息。

开车的程京南一会儿掀眼看看后视镜，一会儿侧目看看他这边的反光镜，整个车里的气氛何止一个诡异能解释清楚的。

陆彦翀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手里拿了一根烟把玩，他感觉得到有只猫偶尔眨巴着眼睛偷看他，所以唇角始终浸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