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毛姗姗：“……”　　　　安心：“妈咪，妈咪，妈咪，妈咪……”　　　　“听见了，别喊了！”　　　　毛姗姗有些头疼。　　　　“妈在你大姨那里留了张卡，你去拿吧。”　　　　“诶，好嘞，谢谢妈咪。”安心一乐，小钱钱到手。 　　　　“可别乱花啊！那是给你应急用的，密码是咱家三口出生年份的后两位，谁前谁后你心里有数。”毛姗姗嘱咐着。生闺女就是操心，既怕她手里没钱，又怕她手里钱多。　　　　“你突然要钱做什么？”毛姗姗觉着作为出资人还是有必要问一下。　　　　安心心下一紧，声音有点轻飘飘：“就一个朋友病了。”边说边用右手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上帝保佑，她绝对不是故意说得不清不楚。　　　　毛姗姗听完“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也没再发表什么意见，救急不救穷，她知道她家安心虽然性格包子了点，但胜在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又嘱咐了几句并再次提醒安心报备体重后，毛姗姗还算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安心将手机往身边一拽，小脑袋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小身子拱起来，摆了一个很标准的痛经菇造型。嘴里呜呜咽咽地呢喃着，数落着生活是对她有多苛刻。　　　　那半套烤鸭最后还是没吃上，等她再拿起手机准备订外卖时，店铺赫然显示已经打烊。　　　　深灰色的字体敲打着安心同志的心。　　　　但是饿着肚子是不现实的，安心跑去零食柜子处打开了自己的存粮。　　　　是的，作为一个小肉包子，安心是有自己的零食柜子的，那柜子在阳台的一角，毛珊珊一直以为里面是整理好的旧衣服，也从来没打开过。　　　　不显山不露水的小柜子一打开，那存量地震了都够一家三口吃半个月的。　　　　——————　　　　嗡嗡嗡……嗡嗡嗡　　沐浴着正午大好阳光的房间内，一阵手机的震动声响起，而手机的主人并没有苏醒的意思。　　　　震动持续了一阵，然后负气地停了下来。几分钟后，是更激烈又绵长的震动声，有着你不理我，誓不罢休的义无反顾。　　　　好吵，好吵，我今天不上班，我要睡觉。　　睡梦中的安心，在心里嘟囔着，她并不打算伸手摁掉电话，反正一会它自己会挂断的。　　　　不过安心这回错得离谱，用信号联系着彼此的另一方并不打算放弃。　　　　安心烦躁地偏过头去，只希望离那个声音能远一厘米是一厘米。 　　　　最后不耐地张开带着怒气的大眼，左手向自己的背后勾去，成功逮捕到那扰人清梦的犯罪嫌疑人机。　　　　随意地扫过屏幕上的一串有些眼熟的陌生的号码。　　　　这个开头的！嗯，安心的直觉，不是推销的就是卖保险的！　　　　“喂，您好！”不得不说毛姗姗教育子女还是有一套的，安心就算气急也会保持该有的礼貌。　　　　对面沉默了一会，生硬地说： “我不好！”　　刚醒的安心脑子还有点不清楚，你不好找我做什么。　　安心侧躺着将手机放在耳朵上，整个人深深地在洒满日光的床上里埋了埋自己。 　　　　“您是不是打错了，我不认识您啊。”安心声音粗粗的，带着睡醒后的鼻音。说完这种结束语安心就觉着这电话差不多可以挂了。　　　　对面突然一片沉默，手机那头儿寂静得可怕，那感觉透过手机听筒直直地传递给安心，让她在被窝里小小地打了个哆嗦。　　　　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安心都怀疑是不是对面的人都挂掉了，她没发现，怎么这么久。　　　　半响后——　　只听见对面那人咬牙切齿，像是带着极大的愤恨。　　“安心，你真行，我沈沐棠，看错人了！” 　　说完便很大一声地挂断了电话。　　安心有一瞬间没太反应过来，这人？　　　　突然间从床上惊坐起，睡觉睡得柔软的长发散乱得像个小疯子，迷离的目光还有些震惊后的呆滞。　　　　安心！沈沐棠！看错人！　　这关键字一组合，　　安心脑袋往前一扎，埋在被子上，觉着自己可以狗带了。 　　　　————　　　　安心再一次拨通了沈大好人的电话，长长的滴声过后，是无人接听 。　　　　这是安心既犯了弥天大错后，回拨的第三个电话。　　　　对方还是不接。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也是，是自己肯定也很生气。　　安心觉着自从昨天她的水逆就开始了。　　　　诸事不宜，诸事不顺。　　　　沈沐棠低垂着桃花眼盯着眼前茶几上iPhoneX。　　　　他抬起手，将手机拿过来，打开界面，确认了眼信号，眼神一黯，很是不温柔地扔回了桌子上。　　　　“刚才让你接你不接，现在人家不打了吧！傻了吧！”　　　　江耀吃着饭，嘴却不停，他看着自己这发小伪装大情圣惺惺作态一上午早就忍不住了。 　　　　沈沐棠的声音有些闷：“吃你的饭吧！”说罢又冲刘姨道，“再给他多盛些饭。”　　　　“好，好。”刘妈赶忙从厨房出来，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便热情地给江小爷添饭。　　　　“还是刘妈做饭好吃，我家那些比不得呀。”江耀的嘴今天抹了蜜一样。　　　　他一大早就来沈沐棠这了，原因无他，好奇。　　　　就想听听沈大官人吃窝边草的新鲜故事，补充下营养。　　　　结果他刚一来，就招呼也不打直接推开某人的卧室门。　　　　房内对着镜子铺着瑜伽垫练习小燕飞的沈沐棠一僵。　　　　随后江耀本能地扑哧一声笑，又赶紧捂住嘴，转身出门。　　　　留给沈沐棠时间整理自己和那粉红豹纹的瑜伽垫。　　　　江小爷在门外又悄咪咪地吐了句“艹”说给自己听。　　　　那花色？哪买的？还挺好看。　　　　沈沐棠黑着脸推开房门，看着站在门外，露出大家都懂眼神的江耀。　　　　桃花眼微眯 , 带着不容拒绝的警告意味。　　　　“不要让我听到什么奇怪的传闻。”　　　　说完便走，不打算解释什么，也不打算搭理江耀。　　　　江耀双手背在身后，步子轻浮，嘴里嘟囔着：“小燕飞做得很标准嘛！有我的半成水准了，我天天做，现在屁股都翘了四十五度，这东西可不止对腰好。”　　　　沈沐棠看了眼江耀没说话。　　　　江耀边走边思索着，突然站定，只听他轻飘飘地开口：“你丫不会冒充我病史撩妹了吧？”　　　　江耀有的时候脑子是真的很好使，比如此时此刻。　　　　沈沐棠一脸从容的转身抬起头来，面上的表情没有一丝被拆穿的慌乱：“所以你快点告诉我，这病到底哪儿疼？怎么个疼法？百度写得好乱。”　　　　江耀： “……”　　　　你丫还真拿我病史撩妹。　　　　江耀一口小气儿就要上不来了。　　　　沈沐棠解释道：“腰的病我只记得你那一个，快点，传道授业解惑也，江老师。“　　　　江耀：“……”　　　　江耀想看看这个精分吧，他是不是身体里住着两个人。　　　　在江耀老师倾囊相授的指导下，沈同学装病装得有八分像了，就准备去套路某个小肉包子了。 　　　　然而这电话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　　沈同学一打眼看表，呵，11点钟了。　　　　江耀在旁边看着乐，往往都是一堆女的去套路沈沐棠，今天倒是反过来了。他敢说那肉肉的小妹妹，不是真的不懂，就是个情场高手。 　　　　“你没她电话吗？打一个呀。”江耀以为是某人抹不开面。　　“ 我没有。”沈同学回答得干脆又冷酷。　　　　江耀一拍头，无语地掏出手机，给自家大秘张炎炎打电话。交代了事情后，快速又绝情地挂断了对面娇媚问这问那的滔滔不绝。　　　　片刻后，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江耀打开看后一笑，对着江耀晃晃手机说。　　“中午我可要留下。”　　沈沐棠冷漠脸：“ 随你。”　　　　沈沐棠给安心打电话的时候，一直在想她第一句会不会用带着睡意的小奶音叫着他什么。　　　　想来想去也没想到。　　等到一句“ 喂，您好！”　　第二句是“您是不是打错了，我不认识您啊。”　　　　沈沐棠黑着脸在心里细数肉包子的三宗大罪。　　　　一是没存他电话。　　二是听不出他的声音。　　三是她今天说好来探病的。　　　　沈公子将尽30年所有的挫败感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甩了句重话后，愤而撂了电话。　　　　没过多久，茶几上的手机陆陆续续响过几次。　　　　他堵着气没接。　　　　没想到啊，这包子后来她就再也不打了。　　　　沈沐棠只觉着，自己身上某处隐约真的有点疼。　　　　江耀看着有人好像真的走心了，试探道：“ 今天要不要去暮色坐坐。”　　　　沈沐棠：“……”　　　　沈公子心里不好受着呢！还有那么一点点生自己的气。觉着自己做了这么多幼稚荒唐的事。　　　　真的不是以前的自己，这是怎么了。　　　　——————　　　　叮呤……叮呤……　　　　沈沐棠公寓的门铃响了，看了眼厨房忙碌的刘姨，他没说话起身懒散地走过去，整个人有些脱力，看了眼门口的入门影像，空空一片，没人？　　　　沈沐棠还是把门打开了，他到要看看是谁在恶作剧。他现在心情正不好呢，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　　　　门刚一打开，就被一团香软抱个满怀，触感熟悉，肉香四溢。　　　　沈沐棠是震惊的，但身体记忆力确是不需要触发的。几乎在安心扑进来的那一刻，沈公子的狼爪子就攀上去了。　　　　沈公子回神，想推开她一点，看看肉包子的正脸，问问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又是怎么知道地址的，他的双手刚要有推开的动作。　　　　肉包子贴得就更严丝合缝了，女性的柔软疯狂挤压着他，沈公子体会到了前一秒地狱，后一秒天堂的感觉。　　　　“你不要推开我！”　　　　安心的脸埋在某人的胸肌上，带着轻颤的鼻音说着。　　　　“你不要生我的气，我错了，昨晚太困了，忘记存电话了。早晨又睡过头，你打电话叫我，我也没听出来是你的声音。”　　　　安心后几句几乎带着丝丝哭腔。沈沐棠的心瞬间揪起。　　　　好看的手轻拍在怀里肉包的背上，一下又一下。　　　　“你今天早上一接电话时太凶了，我就不觉着那会是你。”安心小声地呢喃着。　　　　沈沐棠轻拍的手一顿，身体有一瞬间的战栗，桃花眼幽深的几欲要滴出水来。　　　　他觉着他好像能回答自己刚才问自己的问题了。　　　　此刻的他，心荡漾，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