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前卫,转向向东,慢慢来,别急!”
老班长转向了,队伍再次隐入无边的夜。
卫生员动用了医用储备高度酒,洒在众人爬过的地方,两水壶高度酒洒在清除了脚印爬痕的位置,空气中弥漫着酒香。
:“这么好的酒你们真浪费!”
:“闭嘴!”
:“能给我喝口吗?”
:“我草你妈!闭嘴!”
声音很小,但很多人都听到了!发火了,骂娘了!
这是区队最狼狈的一次行军,差点万劫不复,就差一点!
这次来的干部是历次派遣干部最差的,队员们深深体验到了,还好是区队全体都在,若是少来上十个人,结果难料,这不是拖后腿了,这是给区队背上了不止一座的山。
不仅仅是体力问题,纪律性极差,自主性极差,队员们已到了极限忍耐的边缘。
队长深深的失望,失望到了极点。他们几乎累垮了区队一半的队员,这三十里路,比区队在石山运炮都累。几个大活人啊!就是区队运几头猪都比这轻松,不是猪肉,还得是活的大肥猪!
及时转向决定是正确的,转向不过十分钟,一个日军小队沿着路追了下去,一个小时后无功而返!
不能再走了,实在是累!小小的民兵观察哨点,硬生生挤下近六十人。
没人说话,没人睡觉,大多数人喘着粗气瞪着眼盯着几个领导,黑暗中眼里像喷了火。
接下来会很难熬,大家都知道!
:“宣布纪律,接下来,任何人不得出任何动静,直到解除警报,如有违犯,执行战场纪律,任何人!这是战场命令,不用请示,立即执行!”
队长下了自区队组建以来最严厉的命令!
只能听到呼吸声!有些人还听到了心跳声!
春日黎明来了,带着青草的清香。了望哨打出了手势,这是搜索队过来了。
哨卡民兵因为围子里早晚点名,好久没人来值守哨位,能住六七人的哨位,现在六十来人显得很拥挤,没办法,这条件够好了,总比被人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好!
搜索队一队一队的过,从黎明到中午,从下午到晚上,不停不歇,日伪的了望哨上岗了,带着望远镜,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招来枪炮,不时枪声响起,敲打着大伙的心。
一路劳累,连惊带吓,疲惫不堪的人睡着了,呼噜声刚响,一双手就捂上去,惊恐中睁开眼,黑暗中一双怒火喷出的眼瞪着他。迷糊中惊觉自己这是在哪里,祈求的眼神哀告着,另一边已有把刺刀顶在了心脏位置,他知道自己犯错了,这是要命的事!看到他不挣扎了,捂着嘴的手没松,但是手底伸进嘴里根姆指粗的树枝,咬好树枝,一条绑腿勒在嘴上,心算是安定下来,命保住了。几个人都被塞了树枝,不仅仅是他们,所有睡着的人嘴里都有这东西!旁边必定有保持清醒的人在值班。
多少年后,垂垂老矣的老人对他的重孙讲了那段难忘的往事。我突然惊醒了,嘴被紧紧的捂着,一把锋利的刺刀已顶在心脏位置,我差点被自己人一刀杀死,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这是会害死整队的人,要死在自己人手里了,我违反战场纪律了,刺刀没有扎进来,捂嘴的手下面伸进嘴里一根木棍,我紧紧用牙咬住,不让自己出声,一条绑腿把我的嘴和木棍绑上了,我还活着。我不怪他们。事后我知道,每个睡着的人都咬着东西。旁边都有人不睡在值班。那些百战老兵也一样。那时太苦了,而我们幼稚的可笑,后来经常想起他们,我们在一起时间并不长,但让我获益终生,离开他们,好多次危险,都是用在他们那学的东西保住这条命。在那个小地方我们待好长好长时间,不知过了几天。我们几个人成了他们超级大的负担,为了我们几个人,影响了他们的工作。跟他们比,我们几个就像托儿所里的吃屎孩子,除了哭叫吃睡,什么都做不了,我们几乎什么都不会,不会走路,不会睡觉,吃饭拉屎撒尿没他们我们都做不好,工作根本不能开展,我们跟不上他们的脚步,那时候,我们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以后的多少年,想想都惭愧的睡不着。他们是我的同志,战友,兄弟!好想他们啊!可我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已从全国知名大学校长兼书记位置,离休多年的老人,再次陷入深深的回忆,陷入了那段刻入骨子里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