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只是去找你舅舅他们了。别哭了。”
温梨哭得更加破溃,无法抑制,哭得说不出来一句话。
江雁鸿继续说道:“李大人受你父亲所托,会安排人送你回京城温家的。你姓温,温家自然会护着你。”
“我,哼哼,不,哼哼,不要,呜呜呜……”
江雁鸿已经没有力气了,却还是紧紧握着温梨的手:“听着,你姓温,在江家翻案之前这个姓可保你生命无忧!只要你活着,你就必须为了我、为了江家寻求光明,而在此之前不可嫁人听明白了吗?”
温梨说不出话,只是拼命点头。
这些话自从温梨记事起,江雁鸿就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可要临走了,却还是放不下心。
江雁鸿是过来人,她知道女人一旦嫁了人,心便定了下来,什么追求,什么前程就全没了。
她们更喜欢心软,更擅长牺牲,也更容易受伤,相比自己,她们更愿意成就丈夫、孩子的追求和前程。
“阿梨,我走后这江家剑道就是你立世之本,切不可丢弃。你得自己保护好自己了,娘这辈子实在是对不起你。”
江雁鸿口鼻进气越来越少,她太累了,再也没有力气说话。
温梨的泪水不断流出,她拼命地摇着头,她想说娘你不要抛下我,想说自己以后一定好好听话,她还想说自己一个人很害怕,她想与她一同离开。
可哭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甚至不知道江雁鸿是什么时候彻底没了气的,她还是趴着那哭,夜幕降临也不愿离开。她想着万一她突然醒来了,看不见自己就不好了。
娘亲只是睡着了,一会就会醒的。
画面一转,又来到了她独自一人的上京路。
那位传闻中的李大人确实打算送她上京。可他当着她的面诋毁自己刚刚去世母亲,温梨不愿受他的恩,于是一个人拿着钱跑了出来。
从南海到京城,几个月的路程,温梨从八岁走到了十岁。
两年她迷过路,被骗过,饿到快死过,想放弃过,甚至还偷偷跑回来过。
只是最终她接受了母亲的死亡,被推着一步一步上路。她明白了自己要做的是多么不可能的一件事。
要为江家翻案,便要与这天下人作对。她根本就不知这江家案是否同母亲所说的另有隐情。
可她没有选择,只能相信。
因为若是江家真是那放出妖魔的罪魁祸首,那她呼吸的每一口气便都是罪。
南海的冬日是没有雪的 ,而京城的雪却淹没到她的大腿。
城门外一眼望去一片雪白,天地都连成一片,宽阔平坦的地面上没有一棵树只有厚厚的雪。遥遥望去,城门就在眼前,可好像她再也走不过去了。
她从来不知道冬天会这么冷,冷到她的肌肤全都僵硬通红,冷到她想亲手砍断自己的手脚。
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她远远地看见城门,只觉得怎么会这么远。
那是她第二次想到了死亡,她想死了就好了,反正也没人会为她伤心。
死在上京路上,那她也算死在了为江家寻求光明的路上,那她也不算失约。
娘也不会怪她。
温梨停了下来,倒在了雪地里,而二爷则拼命地想要将她拉向前。
“汪、汪汪……”
听到二爷的呼叫,温梨又撑着一口气将自己身上的衣物扒下套在二爷身上,又将仅剩的食物扔在二爷面前。
做完这些她便倒在了雪地里,一动不动。
死在这里吧,京城的冬天太冷了。
死在这里吧,为江家活着太累了。
死在这里吧,反正也没人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