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甚好!请代为通传,邢州范邦彦,携小女如玉,前来拜访。”范邦彦说道。
今天是他们父女准备返回新息的日子,范如玉前几日临时起意要去历城拜会曾经救过他们父女一命的辛弃疾。
本应该是先写张拜帖,差人提前送来的,但是范邦彦拗不过这个独生女儿,又想到这个年轻人的救命之恩,应该要好好答谢一番,便充满准备了些礼物,绕道历城寻到了辛家。
老刘见这对父女也算是体面人家,忙领他们到正堂做好,又去书房寻到了小少爷,然后到厨房去烧水沏茶了。
自从那一日在济南别过之后,辛弃疾就没有把救人的事太放在心上,这几日的烦恼,一边是与党怀英分道扬镳后还有些怅然若失,毕竟是同窗八年的同门和好友,另一边是他在想要如何南渡,如今金人封锁了边境,关闭了除泗州之外的所有榷场,只有随流民偷渡南下投军,但是偷偷摸摸地岂是大丈夫所为。
今天他看到范家父女专程来拜访,自然是有点意外,听到老刘的通传后,急忙来到了正堂见客。
“辛兄弟,冒昧来访,失礼失礼了!”范邦彦说着拿出几个礼盒:“备了一点薄礼,请笑纳。”
“辛公子有礼了。”范如玉行了一记万福。
“范先生多礼了。”范邦彦让他称呼“先生”而非“大人”,是因为范邦彦跟他说,在金国朝廷做官也是情非得已,并非舍不得头上的这顶官帽。
正巧老刘端着沏好的茶过来,辛弃疾吩咐老刘道:“老刘,你去买点菜,还有......”
他想了想,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买一坛酒,到十字街那家酒店,要兰陵产的。”
“小少爷,这......酒恐怕不合适吧?”老刘面露难色:“老太爷才走了不到半年,你还在守丧呢?”
“今日是有贵客临门,难得高兴,怎么可以无酒助兴呢?!若是祖父还在世,他一定会说:这些作古的人编出来的礼教,还是能免就免了吧。”说完辛弃疾还学着辛赞的模样,捋了一下胡子。
如玉看着他那个样子,忍不住掩面而笑。
范邦彦也说:“难得辛兄弟也是一个豪爽之人,今日我就跟你痛饮一番,但求一醉!”
“好!好!好!”辛弃疾大笑道。
“别的不知道,这个好酒的毛病还不知道随谁?”
老刘絮絮叨叨地出了门,不到半个时辰买好酒菜回来,又烧了几个菜,一桌简单的酒席就算成了。
“其实,老朽曾经想过辞官南渡。”几杯酒饮下,范邦彦说道:“这金国的官,不做也罢。”
他又叹了一口气,想起了这些年来压抑在心中的亡国之人的屈辱,还有作为父母官,见到金人对中原百姓的各种欺凌,有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处处受制于金国朝廷。
“其实.......我也想过南渡。”辛弃疾说道。
范如玉警惕地看了一眼过来添酒的老刘,待他离开后又看了辛弃疾一眼,示意他要堤防一点。
“啊,范小姐不用狐疑,老刘自我曾祖父的时候便在辛家做事,他的儿子和家父都在南渡途中战死,是一个可靠的老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祖父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