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拉来的韩宁,默默看了看一脸大汗淋漓走出的耿桓,涌过一丝复杂皱眉。
怜悯、悲哀,或还有一丝惋惜。
父亲韩渠年轻时喜好风雅,尤为喜欢与文人来往,那时耿家还没发迹,也就没有生疏,时常登门来,有时还带着耿桓。
自家是武勋门第,没有那么多严苛重礼。
因此他们两人也是见过的。
幼时受父亲熏陶,韩宁对那些出口成章、吟诗作赋的士子们观感不错,还大大方方去见过这个,被耿父故意提起的儿子。
于温文尔雅、举止有度的年轻人印象不错,认为他未来应该会有所作为。
后来得知耿桓不到二十岁便中了举人,一时更还有些惊叹。
这时,她才认真考虑一次,或许选这样一个男子作未来郎君,也可以。
不像当世其她女孩一样,谈及这种事总是避之如虎、脸红心跳,她对于此反倒很好奇,有好奇就想问。
但一问,父亲就斥责,说她一个女孩家家,乱谈论这些做什么。
这时两家已经不往来。
韩宁于是识趣的闭上嘴,自己去探查。
她不是那些憧憬美好郎君、美好情爱,容易被话本小说里桥段误导的单纯少女,虽然好奇,但从不逾矩。
后来听说耿家发迹了,耿父为了避讳勋贵鲜少再来国公府,不过她倒是仍时常溜出府门,在城中胡闹游玩,也还能碰见耿桓。
有过几次暗中的观察,但没做出让祖父、父亲不快的事来。
距上次见,似乎也已过去数月。
这次再见,竟是这般景象。
韩宁分明看到,那耿桓眼神躲闪,耳根子红了一大片,见到他们父女二人急匆匆赶忙走开。
韩渠暗骂一声晦气,拉着女儿叩门求见。
不多时,被门子引路,顺利穿过层层回廊、建筑,来到一座浩大的殿宇。
国公府也有类似接待客人的大堂,用的规制同样颇为高等,但跟眼前这座盖着重檐歇山顶的大殿相比,就明显不够看了。
甚至于国公府里的屋子都不能够叫殿,只能叫堂、厅。
只有皇宫、王府、公主府这种地方才有殿、宫,才能拥有这种高等的建筑规制。
韩渠悄悄瞟了眼上方座位,没有看到自己未来的好女婿。
心下瞬间有些忐忑。
微微偏头对女儿看去,低声道:“一会儿千万不要说不该说的话,收收你跳脱的性子!”
似乎觉得这句话分量不够,韩渠特意又添上一句,“不要让你祖父失望!”
严厉的口吻,说出的话却是底气不足。
韩宁暗暗撇嘴。
当年的口头约定不是她忘的,现在的联姻婚亲也不是她做主的。
怎么还怪上她了。
韩渠脸色一沉,韩宁马上摆正脸色,“我知道了,爹。”
等了好一会儿,两人终于感应到大殿侧方有声音传来,有人通过王座旁边的甬道走来。
正是爹方才一直念叨的年轻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