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回荡在铃仙耳畔的只是模糊的嗡嗡声。她看清楚了，在少女身旁站着的正是因幡帝，她两眼通红，手指似乎因为经常抓取比较重的物体的缘故，已经骨折变形了。

铃仙开始有些心疼起帝来，面前这个外表美貌，实际上内心恶毒的少女到底对帝都做了些什么。

正想到这里，失重的感觉忽然袭来，铃仙落回了地面。

她的手脚恢复了知觉，耳畔的嗡鸣也逐渐消失了。

“直接将你杀掉有些可惜呢，逃了这么久，你也差不多该觉悟了吧。”少女用傲慢的声音说道，“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就满足你吧。”

“那个梦该不会就是你……”

“没错呢。”少女叹了口气说，“本来只是想勾引你们当中最强的那个妖怪，结果却把你找来了，不过也不亏呢。”

“最强的妖怪……？你到底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铃仙急切地问道。

“心急了？当初你把我丢在废墟中的时候怎么没这么着急呢？”少女**地说着，戏谑地用食指轻轻挑起铃仙的下巴，“我指的当然是八云紫啊……哥哥。”

“哥哥？”铃仙陷入了混乱，“等等。”

她的脑海里某些沉睡的记忆开始苏醒，她渐渐回忆起，三生之前，在人间的弥留之际，似乎……似乎，有一位和自己患难与共的妹妹。

“你……是我的妹妹？”

“对啊，难道你想不起来了吗？”少女眯着眼，继续说道，“不过也是，毕竟你的那一部分可怜的灵魂只是个残次品，别忘了，羽啊，可是幻想乡第二个被我杀死的人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又尖又细的笑声回荡在四周。

“你到底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你的名字。”

“不用去想了，难道你没发现，你的灵魂已经开始逐渐消散了吗？”少女故作悲悯地说，“还不如快点儿到我这儿来，和你的另一半重聚吧”

“可我还是不明白……”铃仙还想继续问下去，却感觉身体再一次的宛如石化了一般，根本动弹不得，“啊啊啊啊啊——”

灵魂被抽离的感觉。

铃仙第一次明白这种感觉是多么的痛苦。

不，现在应该不是铃仙了，是羽。

“快点儿从别人的躯壳里出来吧，你那点儿可怜的灵魂，已经寄居在她的体内太久太久了——”

那一瞬间，羽脑海中的记忆就好像走马灯一样翻回到上上上辈子的那个时代——举枪击毙被大火焚烧的女子的头部，将装着黄桃的罐头递给一位可爱的女孩，在海边留下写给老人的字条，和……七夜共度黄昏下最后的一晚……

“七夜。”铃仙念出了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

手掌凝滞在半空中，少女的眼眶里忽然流出了泪水。她的眼神渐渐空洞起来，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七夜！”铃仙，不，羽，从口中呼喊着七夜的名字，尽管他剩下的只有残存的一小部分灵魂，但他还是想起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少女泪流满面，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到底是为什么啊！”羽大声地喊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明明可以逃走的，你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选择；我们明明可以躲开死亡，幸幸福福地生活一辈子的，为什么要放弃啊……”

“别说了，不许你说啦！”少女拔出腰间的长剑，胡乱地挥舞着，眼看就要朝铃仙头上砍来。

铃仙感到害怕了，她躲开了，那一刹那，她记忆中的那些片段突然宛若断电似的中断了。

一旁的帝一脸茫然。但是当她看到长剑挥向铃仙额头的那一刹那，却呐喊着跑上前来。

“铃仙姐姐，快走！”

帝紧紧抱住失控的少女，用身体挡下了那重重的一击，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铃仙迟疑了。

“铃仙姐姐快，快走啊！”

铃仙跑开了，她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时不时地回头看向帝那瘦小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中飘忽不定，却发现帝的脸上竟然也满是泪痕。

“咔擦——”

有什么东西被一刀斩断了，一秒过后，一条鲜血淋漓的胳膊掉在了草丛中……

那一刻，两个人的心，就像玻璃制品一样，轻易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