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笑盈盈的酒保一直是这位中年大叔的追随者，他从年轻时开这家店，现在已经过去快十年了。他和年轻的八云小姐一样，都想听听这位曾经风光一时的人物内心的独白，于是酒保关上竹栅门，搬来高脚椅在前台内坐好。

有些发福的大叔看了看关上的门，没怎么在意，接着说道：“我的人生理想远远比我曾经成就的那些要远大，我一直想当一个音乐家。”

“可是您创作的音乐确实已经很优秀了，您已经可以算的上是个音乐家了。”少女说道。

“那些都还不是我的全部实力。”摘下头上的贝雷帽，神主露出了他已经有些光秃的头顶，“我的那些音乐只是为了游戏服务的，可是真正脱离游戏存在的音乐却没有多少人懂得欣赏。”

“那可不，我挺喜欢您的那首《梦幻回廊》的，我记得我上国中那段时间整天都听那首音乐呢。”酒保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向前倾着身体说道。

ZUN看到酒保目光中激动不已的眼神，想到了十年前的公众集会上自己发布新作时，人们眼眸中那种崇拜地看向他的眼神，付之一笑继而说道：“那些歌曲只是很小众的罢了，甚至评论数都没有过千……我想说的是，如果我能再年轻十年，或许我所创造的幻想乡还能让我和大家一样感到欢乐。但是现在，我想做点自己的事情，我的人生或许还有五十年左右吧，如果这五十年我能用来实现一下我剩下的那些理想是不是更美妙呢？”

“确实确实，我觉得我也不能整天在这里做酒保了，当年我才十六岁的时候喜欢上您的世界观，可是怎么阴差阳错就在这里开了快十年的酒馆了，哎~”酒保很容易受到ZUN先生情感的触动，有些伤感地叹着气。

“不用伤心嘛，想想你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现在改变或许还来得及。”八云小姐在一旁安慰着酒保，脸上是和蔼的微笑。

“你就别说我了，小姐，你看上去也就十七岁，经历的世事还不多，等你再大一些，就能明白我们成年人的苦衷了。”酒保眼角有些泪痕地说道。

对于这些话，少女只是耐心地听完了，“她看上去只有十七岁”，对于这一点，她只是用一个优雅而礼貌的笑作为回应。

“你们都不必为此伤心了，我的人生和你们的比起来都没有那么鲜活，那么生动了。”ZUN戏谑地笑了笑，继续说，“我之所以受到你们的崇拜，不过是我年轻时的一些功绩罢了。那些世界观也好，什么幻想乡也罢，都只是我脑海中存在的事物罢了，终归不是真的。”

“是吗？”一旁的八云小姐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头，但是她并没有予以反驳，只是用一种理解的眼神打量着面前这位和蔼的大叔。

或许是醉了，大叔开始变得有些话痨起来。

他继续说：“现在的我已经厌倦了二次元了，我想更多接触些三次元。”

听到大叔的这句话，酒保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反问道：“难道东方系列的那些作品，以一年一部的方式发布不是您的选择吗？难道您对现在的生活还不满足吗？二次元不必三次元更充满幻想，而且更美好吗？”

“我老了，不要一次问那么多问题，我基本上是记不住的。”大叔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一年一部确实是我的选择，但是这种选择无疑是一种绑架。我更同情的是那些网络作家：他们为了不拖更，每天都要在一个固定的时间发布小说的新章节。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为了写书，每天下午四点和四点零五发布两个章节，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要熬夜构思，第二天还要码一上午的字，最后等新章节出来还要去看看今天有没有人看呐，有没有人打赏、推荐之类的呐，最后如果有差评出现的话，还要组织好语句回应。

“他就是过着这么辛苦的生活的。所以说，尽管现在的我已经有用不完的钱了，但是还要每年以新的名称发布一部作品，我也是很辛苦、很煎熬的。新作符不符合大家的审美呐，新曲有没有深入人心呐，新角色的设定有没有和原来的设定冲突呐……这些都是我要考虑的。”

“哇，看来我一直没看错，您果然是令我刮目相看的神主呐！”酒保激动地褒奖着。

“这些空话我听太多了，你留在心里说就好了。”大叔谦虚地说道，他重新把帽子戴回头上，说道，“所以总之我累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幻想乡的事情已经过时了，我……我想把它遗忘。”

“幻想乡什么的，其实我们也没那么在意。”看到酒保脸上露出的失望的神情，少女立刻斟上酒，和神主干着杯说，“不如今夜就和我一醉方休吧！”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又怎能拒绝，来，干杯！”

ZUN举起他特殊的酒杯，和身旁的少女干完了一杯又一杯。酒杯和酒杯不停地碰撞着，直到深夜，酒保都差点在吧台前睡着了。

八云，从神主身边悄悄离开，对酒保吩咐道：“阿福，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说罢，在身边打开了一个空间裂隙钻了进去。

ZUN从“神主”酒吧走出来时，回头才发现，之前和自己喝酒的那个八云警探已经消失不见了，但是她带来的葫芦还在。

重新回到店里拿起葫芦，本来想叫醒酒保，让他等少女下次来的时候还给她，可是当他仔细地看了看葫芦上的字时，才恍然意识到，这个葫芦根本不是什么扑通的酒瓢，上面用幻想乡的文字书写着的“萃香”二字，足以证明这个葫芦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伊吹瓢。

“难道说，刚才和我喝酒的是——”神主震惊得浑身直冒冷汗，他的酒醒了，拿起伊吹瓢匆匆往家里赶去。

街道上行人稀疏，晨曦温暖的阳光柔和地洒向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