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迹罕至的深山中,矗立着一座红墙青瓦的破落道观,观前不远处淌过一条清澈的小溪。
小溪边,哗啦,钟夜抖了抖刚刚洗干净的衣服,挂在身旁光秃秃的树干上,而后提着大木盆绕过正在往黑矮子嘴里打气的瞎眼老道往回走。
“来,给我抓紧他的嘴,这货肯定背着我偷偷放气了,不然怎么可能充不起来。”
钟夜知道这是瞎眼老道在跟他说话,六岁那年收他为徒时,不过说了句你以后是我徒弟,这就算拜师礼成。
此后,瞎眼老道就没叫过钟夜名字,连个称呼都没有,被瞎眼老道收养这八年就这么过来了,钟夜早已习惯。
自称黑白飓风的这两人也太废了点,连这老东西的底都没探出来,千挑万选挑了两个废物来做局。
钟夜心里不爽,丝毫没有要去帮他师父的意思,面无表情地走回蛰龙观。
蛰龙观原本只是个废弃的无名道观,瞎眼老道住进来之后,用碳灰在一块木板上写下歪歪扭扭的蛰龙观三个大字,挂在了大门梁上,算是有了名字。
观内极其简陋,左右各有一张木床,剩下就是锅碗瓢盆等日常用品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桌子都没有一张,原先道观里的那些供奉也让瞎眼老道扔了出去。
后来瞎眼老道觉得观里太空旷了,又亲自在木板上写下张三丰丹歌里的一段:静观龙虎战场战,暗把阴阳颠倒颠,同样是歪歪扭扭的一板大字挂在了墙上。
之后又在道观后方不远处挖了一口地窖,用来储存粮食,大的夸张,并且每年瞎眼老道都要下去折腾一阵,将规模扩大一圈。
用钟夜的话来说,再扩下去以后绝对会成为考古界奇迹,后人指不定以为又是谁谁的地宫呢,绝想不到会是一口地窖。
“跑吧,找个地方藏好了,可别让我找到......”瞎眼老道张狂的话语从观外传来。
钟夜冷着脸从床板下摸出了早已备好的匕首,上次被那算命的劝住之后,自己又忍了一年多。
谁曾想莹莹的病每年的花销能有这么大,自己抠抠搜搜攒的那点钱就快见底儿了,再不能等了,今天必须动手。
钟夜佯装镇定地走出道观,将手里的干净道袍递给瞎眼老道“师父,换衣服。”
“不是刚换过么?”瞎眼老道“盯”着黑白飓风逃走的方向笑得一脸褶。
“你看你衣服上蹭的那些机油。”
瞎眼老道爱干净,钟夜是知道的,这也是他这师父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
瞎眼老道麻利地脱下弄脏的衣服,顺手从钟夜手上抓过干净道袍。
此刻,钟夜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但还是尽量做出漫不经心样子,接过脏衣服转身要走,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关注着瞎眼老道的动作。
瞎眼老道拿着新道袍正漫不经心地往身上套,钟夜突然一甩胳膊,袖子里的匕首瞬间出现在手上,石火电光般直刺瞎眼老道心口,一出手就是全力。
刺啦,身上的汗衫被刺破,瞎眼老道嗨的一声,飘然后退数米,钟夜猛然一蹬地,奔跑速度竟和瞎眼老道不相上下。
两人须臾间交手十数招,钟夜一直用眼角余光看人,在反应速度与准确度上都要略逊一筹,被瞎眼老道抓住机会一脚踹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