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未来城南边十多里外的一条土路边停放着几辆重型卡车，卡车旁支着几个窝棚。
窝棚附近摆放着十数个垒成一排的大号木头箱子，另有几个掀开了盖的摆在路边，里面零散地放着几样卖剩下的枪支弹药。
十来个戴着黑头套、土匪打扮的汉子正在收拾营地，一位头目样的土匪坐在一个箱子上，一沓一沓地数着钱。
数到兴头上，一把扯下头套，喜笑颜开道“你小二还真是个歪才，才短短几天呐就挣这么多钱，这可比卖鲜货强多了。”
见大哥卸下伪装，所有土匪索性也扯掉了头套，一个往卡车上扛箱子的土匪笑着打趣道“就是，别看咱小二长得老，商业头脑可不少。”
说完听不着回应，又扯着嗓子喊道“小二，王小二，大哥夸你呢。”
戴着个塑料擎天柱面具的王小二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这叫紧跟市场，抓好提前量。”
土匪头子佯怒道“王小二你说你都多大年纪了，咋还这么不着调？给你正经蒙面不戴，非要戴个几块钱的玩具。
能不能严肃点？刚才有几波顾客看我们的眼神都不善，差点就动手抢了，你快把那破玩意儿给我摘了，看见我就闹心。”
王小二走到土匪头子跟前,哑着嗓子道“不能摘，万一被人瞧见，咱们进城之后就不好做买卖了。”
土匪头子摆摆手“这个点不会有人来了，哪里还...进城？进什么城？”
话音刚落，一辆破旧面包车从远处疾驰而来，惊得众土匪赶忙又将头套戴上。
面包车停在路边，车上下来的几人抬着个木箱子，嚷嚷着要求退货，说是卖给他们的导弹威力太大，不敢用。
众土匪都乐了，头一次听说有人嫌武器威力大的，土匪头子边安抚顾客，边装模作样瞧了两眼。
这一瞧不要紧，惊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哪是导弹，分明特么是个核弹，询问了一番才知道是王小二这个不着调出的货。
在土匪头子和众土匪吃人的目光注视下，王小二淡定地走上前，好一通利索的忽悠，十分钟不到就把这群非退货不可的顾客忽悠瘸了。
等退货的顾客走后，土匪头子想到自己竟然跟一个核弹朝夕相处了好几天，冷汗把裤衩子都浸湿了，劈头盖脸大骂王小二是傻缺。
几个土匪撸起袖子就要动手，却被土匪头子拦住了，土匪头子仔细想了想，王小二才入行几天居然能绕过自己搞到核弹，这份拉关系的本事可不是身边这群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无脑手下能比的。
何况凭王小二的口才和生意头脑，以后还真不能少了他，土匪头子最终决定免除王小二这单生意的分红，算作小惩大诫。
可能是这次没分到钱，在土匪们收拾好东西准备撤离时，王小二贱兮兮凑到土匪头子跟前，嘿嘿笑道“大哥，城里的买卖比这荒郊野岭可好挣多了，咱们进城卖枪去？”
土匪头子没好气地骂道“去你娘个腿！棺材城是那么好进的？现在的税钱卖了你都不够住一天的，而且城里严禁买卖武器。”
王小二义愤填膺道“为啥不让卖？咱卖咱的碍着谁了？”
“特么不长脑子，城里的那些人大多都是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底层人，如果武器到他们手里，你说会有啥后果？”土匪头子招呼众人就要走。
“那不重要。”王小二嘟囔了一句，又舔着脸凑上去，贱兮兮地拉着土匪头子不让走，非要进城卖枪。
土匪头子被惹得急了，掏出腰间的手枪顶到了王小二脑门上“你再说一个试试！”
王小二沉默下来，土匪头子恶狠狠地瞪着他，好一会儿才满意地放下枪，正要转身走时，忽然感觉手腕又被拽住了，沙哑的声音幽幽传来“进城、卖枪。”
“我他妈！”土匪头子脑门上的青筋噌一下就起来了，猛地转身，照着王小二肚子就是一枪......
两分钟后，土匪头子和两名土匪躺在不远处惨叫，剩下几名土匪畏畏缩缩抱着头蹲在地上。
王小二好模好样地拿着土匪头子的枪站在原地，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唉...好说歹说，怎么就是不听呢？非要弄成这样不可。”
土匪头子也有些硬气，捂着一条腿上潺潺流血的弹孔，低垂着眉眼，咬牙道“小二...小二哥，算我们有眼不识泰山，钱您都拿走，饶我们一命就行。”
王小二摇摇头“早答应跟我进城多好，你们还能多活几天，他娘的非要逼我，我问你，十多年前你们仨是不是买卖过一个小孩？”
土匪头子愣了愣“没有，您认错了，那时候我还没入行。”
砰砰砰...王小二接连几枪打在土匪头子的膝盖骨上，血肉和着骨头渣子上下翻飞“我来给你们回忆一下，十六年前，被你们收去割了肝脏的小男孩。”
“啊...！”土匪头子疼得疯狂嘶吼，自知活不了的他似乎也豁出去了“我...曹尼玛的，老子卖过的鲜货多了，哪能都记着，就算是老子干的，来你打死我，老东西，你是他长辈吧？
到了我手上，你家孩子肯定死的透透的了，哈哈哈...可惜当时不知道还有未来城这种好地方，不然老子给他拆得连根毛都剩不下...”
另外两名惨叫的土匪却没有土匪头子的魄力，龇牙咧嘴地向王小二求饶。
“我...我记得，是有精神病的那个小男孩...不是...是他妈妈死活要卖给我们的...”
“对，我也记得，是自愿卖的，我们给了钱的...小二，前几天我带你做的入行的第一笔买卖，别杀我，小二，小二哥，我求求你...”
“好，很好，记得就好。”王小二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答应了我干儿媳妇要把你们都宰了，所以对不住了。”
三声枪响之后，王小二带着剩下的几个吓得跟鹌鹑似的土匪收拾好东西，朝未来城的方向而去。
两天后的一大早，钟夜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早饭，带着旅店老板皮笑肉不笑的殷勤嘱托出了门。
两天来，老板彻底被钟夜饭桶一样的饭量吓怕了，每天临别时都要念叨一遍注意安全、别惹事、早点回来之类的话，生怕饭费和住宿费打了水漂，要不是押了通行卡，都不敢让钟夜出门。
街上，大大小小的店铺贴满了旗帜标语，各种造型的飘空气球下方挂着理财游戏的宣传语，偶尔也会有打着广告的大型飞艇和成群的无人机从头顶飘过。
昨天开始行人愈发多了，估计都是算准了日子进城的，宣传的还挺到位，钟夜暗道，他今天想趁乱去五区的医院里查查资料，再看看有没有机会进内城。
这儿的医院有个统一的名字，叫医疗所，医疗所不提供病房，随治随走，甭管多大的病，第一天治不好第二天再来，反正是不能在医疗所过夜，因为它不叫医院，绕来绕去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榨干底层人的每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