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牛没影了。
罗汉雄站起身,向远处呼喊,“三牛——”
“呵呵呵,”
随着傻笑声,三牛从歪脖老柏树后面的草丛里跑出来,而且手里又握着一条蛇。
那是一条活蛇,被三牛抓着脖颈,口里伸出分叉的红舌头,身子还在不停地摆动。
“三牛,你……又捉到蛇了!喂喂,小心。”
罗汉雄一阵惊喜。三牛果然会捉蛇,这傻小子,居然有这么一手功夫。
只见三牛咧着大嘴“呵呵”傻笑着,同时用力抖动右手,那条蛇经不住他剧烈的抖动,一会功夫,三抖两抖,骨架子便给抖散了,身子软软地耷拉下来。三牛的动作异常熟练,果然是个捕蛇高手。
“太棒了,三牛,你捉蛇的本事跟谁学的?”
“爷爷。”
聊了几句,罗汉雄了解到,三牛住在一个叫“菜花塘”的地方,父母早亡,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罗汉雄问他“菜花塘”在什么地方,他又说不上来,问急了,就傻乎乎地“呵呵”笑。
“来,三牛,吃肉。”
蛇肉烤得焦香,三牛乐呵呵地大吃大嚼。两个人都饱餐一顿,三牛年纪虽小,食量颇大,蛇肉一大半都被他给吃掉了。
“走,三牛,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我要跟着你捉蛇吃。”
“听话,爷爷会着急的,跟我回去。”
哄着三牛走下山岭,罗汉雄找着了官道。他打算寻着村镇有人烟处,探问“菜花塘”的具体位置,再将三牛送回家。这个傻小子,若是老在外面瞎跑,非常危险。
顺着官道走了不上三五里,忽然前面拐出一队人马,穿着灰色军装,肩上扛着长枪。
糟糕,那是军队。
此地是皖系势力地盘,军队都是“段氏”嫡系,从那松松垮垮的行军姿态上,就看得出来。
彼时奉、直、皖三派部队,奉系最讲军容,督查兵下来,看见军长不系风纪律扣,照例先打一个大耳刮子。皖系的兵,走在路上不光膀子,就不错了。
“三牛,前面有大兵,跟我躲一躲。”
遇见大兵,可不是好事。罗汉雄拉着三牛,赶紧下了官道,躲进一片乱草丛。
大兵们慢慢走近了,约有一排之众,二十余人,中间还有几个穿便装的民夫,背着箩筐,推着车子。大兵们走在路上行不成行,列不成列,就象一群乱糟糟的羊群似的。一边走,一边高声喧哗,还有的拿军帽当扇子扇。
近了,近了。
罗汉雄隐在草丛后屏住呼吸。
忽然,旁边的三牛发出一阵响亮的大笑:
“呵呵呵呵——”
罗汉雄又气又急,一把将三牛抓过来,用手去捂他的嘴巴。低声喝道:“不许笑,三牛。”
“唔……蛇……有蛇……”
三牛挣扎着,向草丛外面指点。
罗汉雄此时哪有心情去观察有蛇没蛇?他用手掌捂着三牛的嘴,喝斥他,“不话说话。”
但是,已经晚了,路上的大兵们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有好几个人一起从肩膀上摘下长枪,吆吆喝喝地冲过来。
“什么人,出来。”
“不出来开枪了。”
“一定是土匪。”
“崩他两枪,奶奶的。”
乱哄哄的吵嚷中,有人在拉枪栓。
罗汉雄不敢再藏着了,赶紧从草丛后面现身出来,喊道:“喂喂,长官,不要开枪,我们是老百姓,不是土匪。”
一个歪戴帽子的兵痞,端着枪走上来恶狠狠地叫道:“向前走,举起手,大胆顽匪,从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