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吴少栽倒在地,众位孩童先是一愣,随即哄地一声掩嘴偷笑,有地甚至笑出声来。
看来吴少又要玩什么把戏了——所有的孩子都这样想。他们对吴少太了解了,任何一个重要场合,他总会有些出人意料的举动。今天这样一个众人瞩目的时刻,他要不弄出点意外,那也不叫恶少了。
“搞什么鬼?快站起来!”古先生一皱眉。
但吴少似乎没听到他说话,还是躺在地下,浑身哆嗦着。
“看来……你是要等我把你扶起来吧?”古先生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后边站起身来。
吴少仍在地上抽搐。
“好,我来了。”古先生慢慢走了过来。
几个孩童一时呆了,因为他们看见古先生随手抄起了桌上的戒尺。
那是一根新做的戒尺,厚重宽大,简直象一条小扁担。
看来这次吴少要倒楣了!所有的孩子都盯着那条“小扁担”,心中思量着落在自己身上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古先生走到吴少跟前,也不说话,手中戒尺毫不迟疑地落了下去。
“啪——”
所有学童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位看似病鬼、有气无力的古先生说打就打,一点都不含糊,够狠。
那吴少躺在地上,剧烈抖动了一下。
“啪——”古先生照着吴少的屁股又是狠狠一下,声响大地吓人。
吴少挨了这一下,嘴里哼了一声,眼睛却睁开了。
“还不起来!?”古先生又举起戒尺。但戒尺落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众人一看,原来吴少正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
吴少站起身来,见病鬼古先生正瞪那双空洞洞地大黑眼注视着自己,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古先生定定看了他几眼,面无表情地转身向桌子后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暂且寄下余下的责罚。仪式继续,下一个。”
吴少后边还有几位学童,不大一会儿古先生就给他们点完红点。
“好,仪式至此结束,明日正式开课,大家回去吧。”
学童们向先生集体鞠躬后,大气也不敢喘地陆续离开学堂。
快到门口,忽听身后古先生又说一句:“吴文渊,你留一下。”
谁是吴文渊?众学童都怔了一下,停下脚步,不明白病鬼先生叫谁。
“我只叫吴文渊留下,你们呆呆地做甚,想挨板子么?”病鬼不耐烦地道。
众学童一听,一哄而出,反正自己不叫吴文渊,还是快走的好,这个看似病鬼的先生竟然连吴员外的少爷也敢打,一定是心狠手辣之人。
出了学堂,众学童长舒一口气,相互看了看,独不见吴少,心头一阵迷惑:原来吴少就是吴文渊?留下他,大约是寄下的责罚立马要兑现了吧?
这是谷仓改造的学堂,室内光线暗淡,病鬼先生此时又隐在阴暗处,吴少看不清病鬼的脸色。
吴少就是吴文渊,这个名字已许久没人叫了,吴少自己都感到异常陌生,方才吴少听到病鬼喊出这个名字时,一时并未意识到是叫自己,随着学童向外走了几步,这才停下脚步。
他停下来首先是因为背后那两道阴冷的目光,然后才想起自己就叫吴文渊,那是他的学名,很久以来都没人知道这个名字了。
有那么一瞬间,吴少甚至想装糊涂,赶快离开学堂冲到外面去,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良久,学堂内的两人并没有说话。
就在吴少感到周身发冷的时候,昏暗中传来古先生的话音。
“方才……你搞什么鬼?”病鬼古先生慢慢道。
“方才?方才我怎么了?”吴少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说实话。”
病鬼古先生的话音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吴少却听出了一丝力度。
“是。我方才晕倒了。原因是这样,那天听父亲说要进学堂,学生一想,进学堂必须好好学才好,这样才能将来考取功名,中个状元,好让父亲高兴,因此上,我就彻夜苦读,几宿没睡,没想到方才仪式中竟然睡着了,想来是略有些劳累……”
“说实话!”虽然看不见古先生的脸色,但却听得出病鬼的声音里又增加了一分力度。
“是。方才我说的苦读什么的其实是没有的,实际上我是极不喜欢上学的,方才晕倒不过是佯装的,我原想先生一点到我就装作受伤的样子,这样明天就可以不上学了,没想到让先生看出来了。”
又是良久没有人开口说话。
沉寂,让吴少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正当他在猜测病鬼先生下一步要做什么时,有气无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为什么不说实话?有东西在你身上,难道你不知道么?”
“先生要什么东西,我的东西都在这儿,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说完,吴少从怀里掏出了不少“宝贝”:有几颗石子,有两枚铜钱,有一付皮筋,有一方铜印。
“啪!”古先生将桌子一拍:“收起你的零碎,滚!”
吴少听了,赶忙将东西收拢起来,转身向学堂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