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语如同一颗颗炮弹,炸得赵阿公的神色愈发难看,他气得浑身发抖,嘴唇泛白,用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面,“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宗祠内回荡,如同敲响了警钟。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赵阿公气的声音嘶哑,反复念叨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愤怒与痛心。
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燃烧殆尽。
“无知!你们根本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族长所承担的使命不是你们能理解的,你们这样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赵阿公怒目圆睁,目光如电般扫向阿伢,那眼神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
“他受得供奉,这是他的责任,更何况他本来就是我们造就的‘神’!”
黑瞎子难得看见脾气很好的阿伢发这么大的火,在他的印象里,阿伢一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此时的阿伢眉头紧皱,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呵,不要脸的我见多了,这么理直气壮不要脸的,我第一次见。”
黑瞎子轻笑,可这笑声在这紧张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却也稍稍缓解了一丝空气中的压抑。
黑瞎子慢条斯理地从腰间抽出一根烟,用火柴点燃,深吸一口,吐出的烟雾在宗祠中缓缓弥漫开来,模糊了他那带着玩世不恭却又无比坚定的眼神。
“你们把他当作神,可曾问过他愿不愿意?他为这个族群付出了多少,你们又不是不清楚。”
“可你们呢?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带来的庇护,却又把他束缚在这莫须有的神位上,这和囚禁有什么分别?”
黑瞎子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在众人的心坎上。
赵阿公怒极反笑,“哼,你个外人懂什么?我们巫族的事,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巫祈当年既然接受了供奉,就应该承担起这永世的责任,这是我们的族规,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呲~”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呲声,一个懒散的声音,吊儿郎当的问:
“族规?祖祖辈辈?你们供奉着一个名字,在众多婴儿中挑选出那个倒霉蛋,然后告诉他,他是你们的神?”
那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像冰冷的刀刃划过众人的耳膜。
“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满口仁义道德的欺骗着他,让他相信自己就该背负着这个名义,为你们奉献一切?”
“你们把所谓的族规当作枷锁,套在一个又一个无辜者的身上,还美其名曰传承,真是可笑至极。”
巫祈从黑暗中缓缓坐了起来,他的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可那眼神却冷若冰霜,仿佛看穿了这巫族虚伪的面具。
“你口口声声说族规,说传承,可这一切,真的是你们的功劳吗?你们不过是一群躲在暗处,享受着别人牺牲带来的好处的寄生虫。”
巫祈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有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我从何处出生的?怎么出现的?为什么是我?怎么就是我?你说得清吗?”
不待赵阿公回答,巫祈便替他回答了,“你说不清,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但就是想让我担这份责任,为什么呢,因为你担不起,你做不到!你们害怕未知,害怕改变,所以就把所有的希望和恐惧都压在一个婴儿身上,你们可真够无耻的。”
赵阿公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在这如潮水般的质问下,竟无言以对。
巫祈不屑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饱含讥讽的笑。
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的出现究竟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