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容大海沉不住气了,站了起来,“大山,你坐这,我想起来你嫂子还没吃饭,先给她送一碗去。”
他媳妇身子骨不好,常年卧病,也亏得他能打猎收入点,不然早也拖死了。
他儿子容小川不明白爹的意思,抢先说道:“爹,刚才大山婶子给盛了一碗送过去了,娘没事,你安心吃饭吧。”
容大海瞪儿子,整得容大山更无所适从,“大海哥,你坐着,我在找个地方吃饭。”
话说到这,容二河仿佛才听明白怎么个意思,一脸为难,“大哥,你看这事闹得,小宝饿了,这菜又烫,我怕烫伤了他。要不你坐下喂小宝,我下一排再坐席?”
一桌子远近都是姓容的同族兄弟,都觉得容二河做事没分寸,宠子无度。不说护着孩子抢了大哥座位吧,一桌子都是大人,插进来一个孩子手抓嘴啃的,也不怕别人嫌埋汰。
容大山还没来得及拒绝,容小宝不依了,小身子扭得和麻花似的,“不要不要,我不让大伯喂,我让爹喂。”
容大山老实木讷的脸庞泛红,心里油然一股子羞耻感,几乎是尖着声音结巴道:“你们吃,你们吃,我等一会和你嫂子一起吃。”
容二河歉意道:“看这事闹得,小宝,还不谢谢大伯。”
容小宝却是吐了吐舌头,也不嫌烫,用手抓了骨头就啃。
容大海看不忿,离了座位,用手抚摸容小宝的头,“小宝啊,大海伯伯也不吃了,你多吃点。”眼神却是冷冷的瞪着容二河。
容二河嚷道:“大海哥你什么意思?跟个孩子置气?他一个小孩子能吃多少?这菜多着,八个大人也吃不完。”
容大海一字一顿,“吃不完,你带走,晚上接着喂儿子。”
眼看着要有矛盾了,其他兄弟连忙劝说,在容公子院子外,要顾着体面。
容大山却觉得大家是在说他不顾体面,脸更红了,他一向温吞腼腆,因为没儿子,日常也觉得低人一等,当下就要逃回家去,只希望躲一辈子,再也不出门。
刚退了两步,就听春草的声音响起来,“大山叔,大山叔,你在哪?少爷让叫你呢!”
春草看了一圈,终于看到他,向他走来,“走了大山叔,堂屋里坐上席,就等你一个人了。”
容大山使劲睁大酸涩的眼,不可置信的问,“叫我?坐上席?”
“啊!就是叫你。太爷们都说,你是容家下一辈领头人,他们老了,以后什么事都由你和村长两个同少爷商议。快去吧!”
容大山眨巴几下眼,把几乎冲出眼眶的湿意吞回去,跟着春草进了大院。
看见的,无论容家的,李家的,王家的,都一脸羡慕,容大山入了公子的眼,以后要成公子跟前的红人了,日后定少不了好处。
容大海笑容满面,重新坐下了,“来,咱们吃菜,喝酒。”
一桌子兄弟见事情得以解决,也都松了一口气,容大庆拍开酒坛子泥封,给哥哥们倒酒,“哥哥们,多少年了,咱们容家村人有多少年没这么热闹开怀的聚在一起了。现在建安伯府有了姓容的继承人,咱们族人也都有了底气和倚仗,以后也不怕被外姓人欺负了。来干了这一碗,以后好好干,重新把日子过起来。”
众兄弟都举碗痛饮,唯独容二河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桌上的肉也不香了,往日舍不得买来喝的酒也没了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