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宣红着脸侧目,“不累,倒是你,别陪我了,跟大伯父说说话去。”
“有话都在朝堂上说,私底下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就让我待在这吧,我怕生。”
妻子刚刚有孕,他生怕有个闪失,有时间就伴在身旁,不敢稍离。
萧宣“嗯”了一声,垂下眼睑,什么怕生,他就是黏她罢了。
角落里,周氏低声斥责萧微,“长辈们都在,少康屁股都没做热就走了,传出去像什么话!”
萧微暗自抹泪,“娘,他就没个定性,您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那你不能管管他?你是李家主母,正牌夫人,怎么连男人都看不住,让他被外头的狐狸精勾了魂儿!”
萧纵嘟哝道:“你还不是一样!”
“你说什么?”
萧灵和夫君坐得近,听见母亲音量拔高,忙过来打圆场。
“娘,大伯父今日这么高兴,您就别在这儿训人了,仔细扫了大家的兴。”
“灵儿说的是,岳母,您消消气。”贾宽劝道。
周氏瞪了他一眼,“滚一边去,有你说话的份儿?”
三十多岁了还是个秀才,看着他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来气。
本以为宣丫头高嫁,剩下两个也能找个不错的夫婿,让她扬眉吐气一把,谁知道,一个不如一个!
苏稚支着下巴,没有要劝解的意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所求越多,烦恼越多。
只是看着一对对甜情蜜意,如胶似漆,她心里跟被醋泡过似的,酸酸的,涩涩的。
越是喧闹的时候,思念越是疯狂滋长,她眨了眨眼,长舒一口气。
有点想萧从云了。
这份想念愈演愈烈,导致她晚饭都有些食不下咽,默默低着头,不让他们发现她泛红的眼眶。
街上灯火璀璨,马车行过闹市,又穿过寂静的街巷,最终停在一座宅院前。
锦绣绚烂的垂花门下,垂着两只精美的羊角灯,黄白色的光晕映在地上,像两轮圆圆的月。
苏稚艰难地蹲下身,侧坐于台阶,手指轻抚其上。
人月两团圆。
可惜,今日不是十五,这两团光影也不是月亮。
她鼻头一酸,珍珠似的眼泪啪嗒砸进那块明亮里,渐渐被风干,融合,直至消失不见。
“谁家的娇小姐,怎么坐在我家门口哭鼻子?”
曾听过千万次的声音随风灌入耳膜,苏稚擦了擦眼睛,头还未抬起,一篷巨大的阴影就洒了下来,瞬间包裹住她。
朦胧破碎的眸光中映照出红彤彤的颜色,紧接着,手里被塞进一个沉甸甸的东西。
她缓了片刻,终于看清,是一根冰糖葫芦。
苏稚呜咽一声,再抬眸,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她扑过去,环住他的脖子,咕哝:“不是不让你回来吗?”
萧纵气笑了,掐着她腰上的软肉,“小没良心的,知道你不想我,我是回来看我女儿的!”
苏稚委屈得要死,“谁说我不想你,哼,果然男人有了孩子,就会变心!”
“冤枉!”萧纵听她呼吸急促,怕她又哭,“我错了,我错了,我们回家好吗?”
“嗯。”
苏稚从他怀里退出来,正要起身,冷不防被他打横抱起,惊呼一声,乖乖窝进他的怀里。
她咬着山楂外层的冰糖壳,看到丫鬟和家丁们偷笑,也不觉得害羞,冷静地交代他们做饭烧水。
萧纵俯身亲了她一下,“数月不见,夫人长进不少。”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苏稚盯着天上娥眉似的弯月,嘴角上扬:
因为他回来了,她的一切,皆因他而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