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廷看见云砚之,诧异不亚于他,“你怎么也上山了?”
云砚之瞥见他身边空无一人,眸色骤变凌厉,“云恬人呢!”
裴远廷猛地怔住,声音有些发颤,急声反问,“她没有原路下山?”
下一瞬,云砚之的手掌用力擒住他的胸襟,“你什么意思!”
此刻,他猩红着眼眸,恨不得将裴远廷撕碎,“你居然让她一个人下山?!”
裴远廷仿佛也意识到严重性,“我......”
将人咬牙切齿狠狠一推,云砚之怒喝,“裴远廷,你安的什么心!”
裴远廷被吼得一愣,踉跄几步勉强站稳,有些惶然道,“我们争执了几句,她恼怒之下自己走了,我看着她往回走的……”
他本想说,从这里下山就一条路。
可转念一想,若是她被什么事耽搁了,天一黑,又下雨,看不清台阶走错了方向也不是不可能……
他到喉间的争辩生生咽了回去,连忙道,“我们分头找!”
“用不着你假惺惺,滚!”
云砚之转身朝下山的方向走去,才迈出几步,又忽然站住。
他背对着裴远廷,一字一句说道,“裴远廷,你最好祈祷她平安无事。”
“否则,我让你整个肃王府为她陪葬!”
……
雨,却越下越大。
云恬按着痛如刀绞的胸口,在大雨中艰难前行。
这种一下接着一下剧烈抽搐疼痛,跟原主身死时的痛感一模一样。
她不禁纳闷,为何华霓裳说云恬的心疾已经痊愈了,可每当遇到裴远廷的事,她的心疾就像是会随时复发似的。
本想按照原路下山,可她的心实在太痛了。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裴远廷那句,“让云薇入府……”
平妻二字,更是阴魂不散般缠绕着她。
她走路有些不稳,神思恍惚间,竟然迷了路。
走了许久,云恬双腿沉如灌铅,靠在一棵松木树干前用力喘息,试图平复心口的疼痛。
却是越想越气愤。
她没想到,自己从前爱上的,居然是这样的人!
裴远廷……
他根本没有心!
可她却为了这样的人,像个傻子一样徒步登上凌绝峰,费尽心思,祈求这样的一份姻缘……
越往山顶,雨越是倾盆而落,湿透的衣裙被风刮得猎猎作响。
云恬寻了个山洞躲起来,任由湿哒哒的青丝披散在后背,整个人屈腿缩成一团。
看着山洞外急雨如骤,水声哗然,她想起裴远廷,就不自觉地回想起,在父母兄长的呵护下的十七年,仿佛只是黄粱一梦。
梦醒了,所有的温柔呵护,含情脉脉,尽数破碎。
“慕长缨,这样的人,不值得了……”
她哑着嗓音,脸色惨白看着雨帘,仿佛看见了伤心难过的自己。
抬手捂住眼,她不想看见这样丢人的自己,可泪水却从指缝不断渗出,每一次呼吸,都刺痛不已。
天色很快暗沉下来,雨却没有变小的趋势。
云恬感觉自己全身发冷,头昏脑涨。
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发烧了,她摸了摸袖袋,华霓裳给她的药瓶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为今之计,也只有等天亮后雨小一些,再找路下山了。
她将昏沉的脑袋靠在石块上,半阖着眼睛。
脑海中忽然浮现云砚之那张清俊的脸。
是啊,云砚之说要等她下山,依着他的性子,现在肯定没走。
她望向洞口,居然隐隐觉得,他会出现在那里……
突然,暗夜中无数双发着绿光的眼睛逐步靠近。
是狼!
云恬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眩晕的脑海瞬间清醒了几分。
真的是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