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徽垂眸,语气好似在说玩笑。
此话入耳,伏贵人整张脸顿时惨白如纸,她算是明白为何进宫前祖父同她说官家喜怒无常难以揣测了。
她也不敢耽误,肩膀险些触地:“是,嫔妾告退。”
“败兴。”裴元徽抬手似乎是嫌晒得慌:“回去用膳。”
难得批完折子来御花园看看鱼儿,全叫人给败了兴致。
裴元徽迈开腿之前忽然回头看了眼绿池。
官家这一回头倒是看得霍清荷也心中一紧,她没动,裙边被风吹动,她镇静地抬手压住。
这一池被搅动的春水似乎也跟着被压平。
官家的仪仗远去之后霍清荷又坐了一会儿,生等了半刻钟的功夫才离开了御花园。
沿路霍清荷问王嬷嬷:“嬷嬷同我说说官家吧?”
说起这个王氏自然比霍清荷知道的更多:“是。官家在位五载,第一年因恸哭先帝,并未大选,只在正德二年与今岁进行大选,只是新秀都是由薛皇后和池贵妃点头挑的。官家爱民如子忙于朝政,后宫妃嫔多受冷落,子嗣比之先帝也有些单薄。咱们这位官家,真要说那便是喜怒皆在一念之间。”
王氏也只能说个大概,帝王之心,哪里是她们能说清楚的。
但从今日伏贵人以及周嫔之事,便也能窥见一二。
凭她是宰辅大相公孙女、太后侄女,在官家眼中该戏弄还是戏弄,肆意独断。
该怎么争宠,博得官家欢心就是接下来她该思考的了。
霍仪芸迟迟不肯透露为何要让她进宫,难道是因为恐惧伴君?
只怕不是。
霍清荷一路揣着满腹疑惑回了延禧宫,路过正殿时再次听得一阵刺耳的摔盆砸碗的动静。
绿槐和绿意几个早在燕梁阁前等候了。
“娘子可回来了,奴婢们只怕出了什么事儿……”
霍清荷颔首让绿意她们摆膳,又问:“怎么了?”
绿槐这丫头消息倒是灵通:“娘子才从咸福宫出来怕是还不知道呢。伏贵人在御花园偶遇陛下,却惹恼了陛下,挨了陛下好一顿数落。听说,听说伏贵人是哭着回承乾宫的呢。”
她说到后面声音也不自觉地压低。
霍清荷是亲眼目睹,这会儿听绿槐说起自然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最先想到的是这消息是怎么这么快传到六宫的,霍清荷从御花园回延禧宫怎么也要将近两刻钟的功夫。
这后宫之中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虽说霍清荷进宫半月未被召幸,只是她毕竟有宜贵嫔这个姐姐,自然御膳房乃至内务府也不敢太过亏待。
午膳过后霍清荷又叫了绿槐到跟前来,眼下还有一件事儿要解决。
“你去慎刑司一趟。先不必做什么,只是打听打听金盏如今如何了?”
“娘子心善”几个字都快到绿槐嘴边了,下一秒却听见霍清荷道:“若是她还好好的,便想法子让她说不出话来。”她拿出两张银票。
这自然不是她的,而是进宫前嫡母给的。
“处置得干净些。”霍清荷看向她。
绿槐被那个眼神看得一呆,很快低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