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芳病了三日,百官便如蝗虫一般往李府冲,纵使李府闭门谢客,仍旧挡不住官员们拜访的步伐。
李庆芳就知自己的病该好了,再上朝堂,就将木匣子呈给天子。
天元帝看完,仍旧不辨喜怒。
首辅李庆芳当众给天子叩拜,道:“匣中的书信乃是通城州的孙同知与临海布政使怀逸远的来信,怀逸远多次向其要银子,交于晋王。里面还有两封晋王与布政使怀逸远的信,要求海贼再侵扰通城州。”
听到如此内容,朝堂众多官员均是脸色大变。
李庆芳朗声道:“请陛下严查!”
立刻有官员出列,朗声道:“陛下,晋王与布政使怀逸远的信为何会在一个小小的通城州同知手上?可见信件是伪造的!”
都察院不少人出言附和,更有甚者直接要弹劾李庆芳为了给秦诏增加政绩,构陷晋王。
李门众人哪里能容忍督察院官员如此污蔑,当即反唇相讥。
两个派系相斗,朝廷又是吵闹不堪。
从这一日开始,每日的早朝便成了双方争斗之所。
李门的势力着实不凡,竟查出不少御史的秘辛。
譬如这位御史大夫宠妻灭妾,私德有亏,不配为御史。
譬如那位御史包庇族人当街纵马伤人,草菅人命,有何颜面监督百官。
随着一件件事被翻出,御史们一个接着一个辞官回乡。
都察院自不会坐以待毙,官员为政多多少少都有些污点,是经不起查的。
都察院的御史如此,李门众官员也是如此。
天元帝每日坐在御书房,就等着请辞的折子递到案前。
一开始他还有些欣喜,想来能削弱双方势力,简直是一箭双雕。
可随着时间推移,那些腌臜事一件件摆在眼前,他的脸色也是一天比一天难看。
他早知官员们都不干净,不成想竟这般不干净。
不过一个御史大夫,竟能为了养外室豪掷千金,银子从何而来?
自诩清流的言官,竟已腐败至此,整个朝堂又该腐败到何种程度。
朝堂之上烂了,整个大越就烂了。
若再不刮骨疗毒,大越的江山如何能稳当。
天元帝不叫停,双方攻讦越发惨烈,起先不过是辞官回乡,之后便是交由三司严查。
渐渐地,三司的牢房竟都装了大半。
再深入一查,不过五品员外郎,家中就有十数万两纹银。
其他官员也不遑多让。
京城风声鹤唳,本想推波助澜的于门也不敢惹火上身,都颇为低调。
不过于达却知一点:李庆芳完了。
这首辅之位,该有他上了。
只是形势太差,他也只能关起门来高兴。
三辅刘秉卿也是约束门人不可惹事。
“如今京城人人自危,朝堂这般动荡,怕是要动摇国本了。”
薛玉书满脸凝重。
刘秉卿道:“天塌不了。”
“六部空虚,都察院都快空了,官员们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哪里还有人能安心办事?”
薛玉书如今才知道晋王对都察院的掌控到了何种地步,更震惊于李门的攻击惨烈程度。
他们与李门多次相争,都是点到即止,如今李门却是刀刀见血,摆出与都察院拼命的架势,仿佛不死不休,实在吓人得很。
“当今想要挖出脓疮,必要经历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