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夕阳西下,云宝黛茜和其他一些小马留下收拾寓教于乐节的场地的时候,暮暮正和聂克丝一起走在回图书馆的路上。有一刻她暗自庆幸没被要求留下帮忙收拾,当前她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和聂克丝一起逗留在学校。
可是,聂克丝显然没有注意到暮暮此刻的心思,她现在开心极了。她蹦蹦跳跳地跟着暮暮,自豪地穿着她在拔河比赛中获得的冠军绶带和她的可爱标记童子军披风。她叼着一支卡祖笛,她选择的奖品,吹着只有她知道来历的凯歌。看到这一切,让暮暮稍稍放松了一些。
她很高兴聂克丝能玩得尽兴,以及一切都能顺利了结。在拔河比赛结束之际,原本热闹喧天的群众全都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暮暮几乎可以猜得出聂克丝在没人为她喝彩的情况下会是什么感觉。谢天谢地,小苹花,甜贝儿,还有飞板璐打破了沉默,欢呼着冲向她们的朋友,这让聂克丝笑了起来,并且开始享受她的胜利。
然而这对于暮暮的恐惧和焦虑而言,这点小小的快乐不过是沧海一粟。聂克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暮暮可是站在观众之中看到了她开始使用她的魔法胜出拔河比赛的时候。她使用了她的魔力,大量的魔力……然后,变化就在那一刻开始了。
起初是聂克丝的鬃毛开始闪烁发光,这还可以简单地解释为使用魔法时的附加效果。然而,随着聂克丝的魔力使用得越来越多,伴随着在她体内跃动的能量,她的鬃毛和尾部的变化也越来越大。她的鬃毛和尾巴开始变轻,仿佛在深水中潜行一般浮动和飘曳。鬃毛中发出的光亮也开始聚集成星星点点的光芒。
这是暮暮所想像过的最糟糕的情况之一,聂克丝的鬃毛和尾巴开始变成梦魇之月众所周知的,恶名昭彰的夜蓝色鬃毛和尾巴,而且这转化是在体育祭中所有在场小马的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发生的。
不过,聂克丝的鬃毛和尾巴,并没有完全转变。它们依然保留了毛发,就像是赛蕾丝蒂娅的那样。相比之下,梦魇之月的鬃毛和尾巴完全是魔力的烟云,由此她可以像额外的肢体一样使用并操纵它们。
这让很多她不愿意去思考的东西挤进了暮暮的思绪中。自那一晚聂克丝叫她“妈妈”以来,暮暮首次开始怀疑自己了。聂克丝真的会是梦魇之月吗?她一直都告诉自己聂克丝只是看起来像是臭名昭着的囚月之马而已。但是伴随着那些记忆的回归,还有聂克丝的魔力水平,或许她真的就是梦魇之月?
这部份思绪被暮暮强行中断了,就像是内心的驯兽师挥着鞭子把野兽赶回笼子里。不,聂克丝不是梦魇之月!这孩子太温柔可亲了,太规规矩矩了,太……敏感纤细而绝不可能是梦魇之月!她拥有朋友,她非常快乐。梦魇之月笑过几次,但是她的笑声是蔑视众生、充满支配欲的狂笑,绝不是出自真正的快乐。
暮暮开始惊讶她还没关注到一个事实:聂克丝看起来拥有天角兽的力量和不朽之身。她养育的小雌驹,正在成长,……她说不定会有千年的生命和足以推移日月的力量。她情不自禁地想:她真的能胜任这个责任吗,她真的能够决定一只小马未来的命运吗?
聂克丝注意到暮暮一直都沉默不语,她停止吹奏她的卡祖笛,有些担心地抬头望着暮暮。“暮暮,”她问道,“你还好吗?”
“呃,什么?”暮暮惊觉,转身面向聂克丝。她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哦,我,唔……对,我还好。只是有点累了,就这样而已。我们今天忙了一整天,现在,为什么你不跑进去让斯派克见识见识你的绶带呢?我想在外面再多待一会儿。”
聂克丝点点头,把卡祖笛叼回嘴上,在她跑进去的时候哨声响亮无比,还把斯派克吓了一大跳。这让暮暮不由得莞尔一笑。但严峻的现状压在她心头时,微笑如朝露般快速地消散无踪了。
* * *
“现在,我看看。我去了火车站领我订的布料,我去过了杂货店和珠宝店。现在要去的地方就只有……”
“啊————!”
瑞瑞停下了蹄子。她在小马镇正忙着跑腿办事,但是现在那都无关紧要了。自寓教于乐节以来,暮暮已经好几天都没露面了。这还不算太反常,但是瑞瑞刚刚听到的从图书馆传来的那声长啸让她更加担心了。把她的计划表全都抛到脑后,她快步走到图书馆门口,着急地敲着门。
可是,暮暮并没有回答她,就连斯派克也没吭气。担心出了最糟糕的情况,瑞瑞自己开了门,把脑袋探了进去。“暮暮,亲爱的,你还……”
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瑞瑞走进了图书馆里。地面上到处都是揉成纸团的废纸,暮暮就站在她的书桌旁。她的鬃毛和尾巴看起来在焦虑的压力下乱成了一团糟,伴随着另一声沉重的呻吟,她再次把正在写的信件揉作一团,随便往背后一扔,结果不小心正中瑞瑞的鼻子。
“哦!”
暮暮飞快地转过身,她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她在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的时候被逮个正着。然而,她的神色很快放松了下来,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哦,是你啊瑞瑞。我还以为是聂克丝呢。”
“那你到底在干什么不想让聂克丝知道的事?”
暮暮朝四周瞟了一圈,魔力轰然而出,把所有乱七八糟散落在地板上的纸团都扫到了一起,一股脑塞到桌子下面,然后才转身面对瑞瑞,就好像那些纸团从来没有存在过。“那、那么,你还好吗?你是需要我帮忙?你要我帮你找本书读一读?”
瑞瑞定睛注视着暮暮,过了片刻,她朝那一大堆纸团瞥了一眼,又抬头望着暮暮。“这个嘛,或许我确实需要找些东西读一读。”她平静地说。
“太好了,你喜欢什么样的书?”暮暮一边问一边向书架走去,“冒险故事?推理小说?或许我可以为你推荐……”
“不用麻烦,暮暮,我已经找到我想要读的东西了。”
暮暮回过身来,满心期望会看到瑞瑞拿着书本。然而,在暮暮刚才转过身去的时候,瑞瑞已经捡起了一个纸团,并且把它展平了,并且在暮暮的惊恐之中把它认真地看了下去。
“瑞瑞,不,你不能……”暮暮想要阻止她。她向瑞瑞飞扑过去,竭尽全力要用魔法把那纸卷抢下来。然而瑞瑞只是一转身,就把炮弹一样飞过来的暮暮让了过去,在地板上摔了个大马趴。而她继续仔细地读着那纸卷。
“暮暮,这封信是给赛蕾丝蒂娅公主的……关于聂克丝的信。”
暮暮叹息着,甚至没有想从地上爬起来。她只是翻了个身,面朝天用蹄子捂住了脸。“我知道。”
微微皱起了眉头,瑞瑞把那封信折起来塞进了她的包包里,然后回头看着暮暮。“从你的鬃毛和你的眼睛来看,我斗胆猜测,你几天都没睡好觉。”
“我知道。”暮暮继续叹息。
“那你这个样子到底有多久了?”
“三天了。”暮暮坦白道,蹄子还是捂着自己的眼睛。
瑞瑞点了点头,用她的魔力把暮暮扶了起来。“暮暮,我相信你我需要好好谈谈,为此,我们俩现在需要来杯茶。”
* * *
尽管在路上被经过的小马用奇怪的表情盯着看,瑞瑞还是带着暮暮一路回到了旋转木马精品屋。然后她把暮暮请到厨房的桌子旁坐下,准备好了一顿有点早的下午茶。茶的调味选择的是暮暮最爱的口味,茶的芳香似乎为她恢复了一点精神。瑞瑞把所有的茶具在桌子上放下,然后坐到了她自己的位子上。她轻轻地抿了一小口,等到暮暮也同样喝了一小口茶之后,才开口打破了一直笼罩着厨房的近乎沉默的气氛。
“感觉好些了吗?”
“好……了些。是的。”暮暮虚弱地回答道。
“很好,哪怕有一点改善都是好事。不过,我相信,我们得在某些事情上谈一谈,而我相信这也是其中之一。”说着,瑞瑞从包包里取出了那封从图书馆拿来的,本应发给赛蕾丝蒂娅公主却没有写完的信。
“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瑞瑞。”暮暮最后承认道,把她的茶杯握在蹄子里,紧紧地盯着里面染了颜色的液体。
“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到底是什么呢?”
暮暮叹着气,用疲倦的眼睛望着瑞瑞。“聂克丝。”
“出了什么事吗?”瑞瑞问道。“聂克丝又惹麻烦了?她又走丢了?”
“不,她在学校好好的呢。我只是……我想……我知道……”暮暮没法说完她的话。她哀叹一声,砰地把脑袋撞到了桌子上。
“你知道什么?”瑞瑞问道,但是暮暮没有回答,这只是让瑞瑞更加担心。因为担心出现最糟糕的情况,她向前倾过身子,安慰地把蹄子搭在暮暮的肩膀上。“暮暮,你到底知道什么?”
暮暮没有从桌子上抬起头,她只是扭了一下脸,从眼角无神地瞟着瑞瑞。“瑞瑞,我知道,我终于知道,聂克丝确实就是梦魇之月。”
瑞瑞把蹄子从暮暮肩膀上收了回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从暮暮口中听到了什么。“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没看到那天拔河比赛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吗?”
“我看到了,可是……”
暮暮坐了起来,她眉头紧皱,“那你也该看到聂克丝的鬃毛发生了什么事。你也该看到了她是怎么孤身赢过那些小雄驹的了。”暮暮低着头,又一次凝视着她茶杯中自己的倒影。“证据……已经多得没法再否认了。她不仅仅是看起来像梦魇之月而已。她是由复活梦魇之月的法术所创造的,她拥有梦魇之月的部份记忆,现在我已经确定了她还有梦魇之月的力量。外形,记忆,还有魔力……我已经再也无法否认下去了。”
“那这封信,以及所有其他那些信是?”瑞瑞轻轻地把那封信推向暮暮那边。
“我向你保证过,在你帮我给聂……”说到这里暮暮停了下来,摇了摇头继续开口,“在你帮我给梦魇之月做伪装的那天,你让我做了保证。你让我发誓,如果我发现了她真的是……那我就要写信给赛蕾丝蒂娅公主。我发誓我会向公主坦白一切,我也尽力试着这么做了。我这些天一直都在尽力试着这么做,但是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暮暮抬起头,望着瑞瑞,眼中充满了绝望。“瑞瑞,要是她把她带走了呢?要是她把她送到月亮上去呢?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她会孤孤单单的,她最讨厌的就是那样。而我该怎么告诉她的朋友她去了哪里?她们会想念她,会想要给她写信,我又怎么把信送到月亮上去?”
暮暮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把前腿架到桌子上,用蹄子捧着自己的脑袋。“但是要是她长大了,记起了更多她过去的事呢?她会再一次掀起对赛蕾丝蒂娅公主的叛乱的,她会再次带来永夜的。这可能是我们能阻止她的唯一机会了。但是……但是……”
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暮暮只能转过来望着瑞瑞。“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这个问题又一次让两只小马之间陷入了沉默。暮暮继续望着瑞瑞,渴望得到她的建议。但是瑞瑞看起来同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一脸深思的表情,轻轻地抿着她的茶。抿了两口之后,她放下了茶杯,再次把注意力转向暮暮。
“首先,你说的没错,顽固地拒绝承认摆在我们面前的事实是件很愚蠢的事。聂克丝和梦魇之月是同一只小马。”瑞瑞的声音变得更加有力,更加不容置疑。“不过,那是过去的她,暮暮,不是现在的她。”
“但是,瑞瑞……”暮暮开始争辩,瑞瑞只是竖起一只蹄子,让她稍安勿躁。
“暮暮,你知道上周发生的事吗?可爱标记童子军们,包括聂克丝在内,浑身上下沾了一身蜂蜜撞进了我的店里,把粘糊糊的蹄子印踩得我的店里到处都是。不用问,那个时候我都快气疯了。但是在我斥责她们收拾干净之前,你知道她们在做什么吗?”
“不知道。”暮暮直截了当地回答。
瑞瑞露出了一个微笑。“她们在大笑,为了她们新恶作剧在哈哈大笑,聂克丝还是她们中间笑的最厉害的。暮暮,我能理解你的恐惧,这是你第一次把聂克丝带到我的店里来的时候我和你分享的恐惧。
“但是,”瑞瑞继续说,确保暮暮不会打断她的话,“过去和现在并不是一回事。暮暮,当下的问题是聂克丝现在是谁,而不是她过去是谁。聂克丝是一只好奇心很重的,拥有四个好朋友的小雌驹,其中三个可以让她随时卷进她这个年龄可能卷进的任何麻烦里面。”
“但要是她长大了变坏了呢?要是她……”
“暮暮,有这样的担心是很正常的。”瑞瑞劝道。“天知道每次甜贝儿跟她的朋友们跑出去进行她们的童子军活动的时候我有多担心。那三个小丫头卷进的危险比我长到这么大所经历过的还要多。我一直都非常害怕会有小马跑进我的店里告诉我甜贝儿受伤了或者出了什么更糟的事。但无论如何,我不能一天到晚跟在她屁股后面保证她安全,我也不能让甜贝儿无法享受她的童年。她应该和朋友们一起出去,寻找乐趣,哪怕是惹上麻烦……不要是太多让我操心的麻烦,少点就好。”
暮暮皱起了眉头,表示怀疑。“甜贝儿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独角兽,瑞瑞,聂克丝可是……”
“聂克丝一样很普通,”瑞瑞坚定地打断了她。“暮暮,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完全理解你为什么会担忧。我没有忽略她的过去,以及她那个非常可能的身份。曾经的,梦魇之月。你也是对的。聂克丝可能还会变成去年那个威胁着整个艾奎斯陲亚的梦魇之月。但是,你,忽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暮暮。”
“是什么?”
“就是你自己,”瑞瑞伸出蹄子指着暮暮,“聂克丝可能还会再变成过去的她,那个梦魇之月。但是,她也有机会走上不同的道路,变成不同的样子。而且,到目前为止,你正在帮她改变。”
瑞瑞的话如雷贯耳,让暮暮脑袋里一阵发晕。她呆滞地向后倒在了椅子里。如果不是有椅背,那她肯定要瘫软在地了。“但是,我有什么希望可以改变一只梦魇之月那样的小马?”
“这个嘛,如果你问我的话,我得说,没有小马比你做得更好了。暮暮,不仅仅是自从你来到小马镇之后你改变了很多东西,而且你也在帮我们往更好的方面转变,帮了很多很多。你帮助苹果杰克明白当她被无法应付工作量的时候要去寻求帮助,你帮助萍琪学到了不要随便下结论的道理,你帮助露娜公主在噩梦夜找到了乐趣,交到了朋友。”
“而且,暮暮,哪怕你没有做过这些,你依然是可以帮助聂克丝彻底改变的最佳小马。”瑞瑞笑了笑,在暮暮的蹄子上盖上了她自己的蹄子。“因为,你是聂克丝在这世界上最关心的小马。而你也同样地关心着她。”
暮暮怔怔地望着瑞瑞,这些话冲击着她的心。一开始,她的面孔上满是不相信和怀疑。但是很快,就像是污垢从她的脸上被洗掉,暮暮那担忧的表情褪去了。她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在她心中,怀疑已经被希望所取代,梦魇之月可能变成不同样子的希望。
暮暮俯身给了瑞瑞一个感激的拥抱。“谢谢你,瑞瑞,我感觉好多了。”
“我很高兴能帮上忙,暮暮,”瑞瑞说道,回应了她的拥抱。当暮暮离开瑞瑞的拥抱时,瑞瑞闪过一丝笑容,端起了她的茶杯。“无论如何,我们俩还是一根线上栓的蚂蚱呢。”
暮暮笑了笑,也把茶杯端了起来,“我猜确实如此。”然后她叹了口气,望着桌子上写了一半的信。“现在我得仔细想清楚我到底应该告诉赛蕾丝蒂娅公主些什么才行,如果我必须要向她汇报的话。”
“要是我可以说的话,暮暮,你可能还是得把这件事告诉她才行。时间拖得越久,事情只会越糟糕。”
“我明白,我只是……我只是想再等一段时间。我下个礼拜再写这封信吧。先把睡眠补回来再说。”
“说到睡觉嘛……这正好提醒了我,我很希望你能让聂克丝到甜蜜苹果园的小苹花那里去和可爱标记童子军们一起过夜。光是看甜贝儿的反应,我就能想得到她会有多开心了。
“说不定更开心,这是她第一次和朋友们一起合宿,”暮暮向瑞瑞点点头。“没问题,我想我会让她去的。”
瑞瑞喝茶的动作稍微停了一下,“很好,不仅仅可以让聂克丝开心,而且也有助于消除那些明显在四处传播的流言。如果小马们看到你和聂克丝一起去了甜蜜苹果园的话,这可以让他们相信在运动祭上发生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论如何,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你把聂克丝藏起来也会让小马们比较高兴。”
“这是我仔细考虑过的事,”暮暮一边喝茶一边承认道。“但是,要说我们的朋友们对此有什么反应的话,她们也都只是觉得聂克丝在魔法方面非常出色,就像我。而那时,我也可以说我的家族血统中在魔法方面具备很强大的天资。毕竟,我曾经在参加赛蕾丝蒂娅天才独角兽学园的入学考试的时候就把我父母给变成了盆栽,那时候我也只是个幼驹而已。
“你是说你获得可爱标记的那天?我听说那件事真是非常值得惊叹,至少从甜贝儿告诉我的故事里是这样的。我很想听一听,不介意分享一下吧?”
“我很乐意告诉你,那时候是在……”
“等一下,”瑞瑞伸出一只蹄子打断了她。“嗯……为什么你不在我们去SPA的时候再跟我讲这个故事呢?”
暮暮歪着头,“呃……为什么要在去SPA的时候我再讲给你听?”
瑞瑞看着暮暮,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暮暮,亲爱的,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头发到处都是开叉,你的眼睛下面甚至都有眼袋了!要是聂克丝看到你这样子,她是绝对不会选择自己高高兴兴去合宿的,她八成会因为担心你而选择呆在图书馆!”
“所以不行,如果你要让聂克丝去享受她的第一次合宿,那你我就得一起去趟SPA,我可不想听你说不哦。”
暮暮不由得笑了起来,从厨房的桌子旁起身。“实际上,SPA听起来真的很不错。”
* * *
“好吧,我想我们的可爱标记也跟赶马比赛无关了,”小苹花垂头丧气。她推开卧室的门,和甜贝儿,飞板璐,还有聂克丝一个接一个地走进去。她们的睡袋横七竖八地堆在卧室的地板上。
“看到大麦克被搞得团团转也挺好玩的嘛,”飞板璐咯咯直笑,“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打中他的。”
“去跟我老姐说吧,”小苹花跳上她的床。“要是她觉得好玩的话,我们就不会被轰上床了。”
甜贝儿钻进自己的睡袋里。“是啊,不过这也不坏,我都累死了。”
“啊,别告诉我你这就想睡觉了?”飞板璐抱怨道,“没错,我们是得休息了,不过我们还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可做呢。”
“比方说?”
飞板璐抓过一支电筒顶在自己下巴上,让她的脸笼罩在惊悚的黑影里。“我们可以讲鬼故事!”
“无意冒犯,飞板璐,但是你的鬼故事一点都不可怕,”小苹花说,“连聂克丝都不怕它们。”
“嘿!”聂克丝抗议道。
飞板璐把电筒从下巴上摘下来。“好啊,那你想我们能做啥?”
“我们可以来下棋。”甜贝儿建议道。
小苹花和聂克丝对下棋的主意提起了兴趣,但是飞板璐一连串摇头,“不要,那太无聊了。”
“真是的,”小苹花抱怨起来。“那我们该干嘛?”
“呃……这个,暮暮给了我一本书,她说这对本书对她的第一个睡前派对帮助很大,”聂克丝说道。她用魔法从堆在卧室门边她的马鞍包里抽出一本书来。
“睡前派对也适用于小孩子合宿吗?”当聂克丝翻开书本时,甜贝儿问道。
“这个嘛,反正是和你的朋友们共度一晚,所以我想也一样,”飞板璐揉揉鼻子说道。“不过我可不想搞什么化妆之类的。”
聂克丝翻了几页,寻找着灵感。“我也不想,我们……可以……打枕头战。”
“我们只有四个枕头,而且我的卧室也太小了。”小苹花说道,直接否决了这个主意。
“我们可以来做丝摩饼干。”
“我们这里没有果仁,也没有巧克力,也没有全麦饼乾,连烤饼用的火都没有。”甜贝儿指出。
“好吧,鬼故事也在这里面,”聂克丝说着微微哆嗦了一下。她用力摇头把关于那些可怕故事的想法赶出脑海,然后继续阅读。“但是我想我们都已经决定不做这个了。”
“我猜你对此很开心,唔?”飞板璐取笑道。
聂克丝在翻下一页之前瞪了飞板璐一眼。“这里有另一个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这个可能挺有意思,”甜贝儿露出了笑容。“来玩这个吧。”
“这个怎么玩?”小苹花问道。
聂克丝把蹄子放到书页上,大声地把方法念了出来。“提问的小马要问其他小马想要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如果小马选择真心话,她们必须绝对诚实地回答一个问题,如果他们选择大冒险,那么他们就必须完成提问小马提出来的任何冒险。回答一个问题或者完成一个冒险之后回合结束,然后轮到下一只小马提问,一直到大家玩够了为止。
飞板璐倒回睡袋里,倒挂着脑袋看她正在休息的朋友们。“这听起来太无聊了,我是说,真心话这部份听起来还不错,可是我们能有什么大冒险?”
“哦!我知道了!”小苹花兴奋起来,“我们把它玩成真心话大挑战好了。”
“这有什么区别?”飞板璐问道。
“大挑战比大冒险可要难得多,”因为你要真的去做那些……呃……大挑战。做那些非常困难的事。要是你不想回答问题,那你就得完成大挑战。如果你完不成,那你就必须回答问题。”
“哦,这听起来挺有意思,”甜贝儿赞同道,“那我们就来吧。”
聂克丝提心吊胆地从书上抬起眼睛,对这个主意明显有些担心。不过既然她的三个朋友都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游戏,那她也只好把睡前派对指导手册放回她的包包里,然后尽量让自己对此兴奋起来。“好吧,那谁先开始?”
飞板璐蹦了起来,坐在她的睡袋上,高高伸出一只蹄子。“哦,我!我!小苹花,真心话还是大挑战?”
小苹花停下来想了一下。“呃……我就选……大挑战。”
“我让你挑战倒立十秒钟。”
“哈,就这样而已?”小苹花自信地回答道。然后黄色小雌驹头下蹄上地倒立起来,后腿在空中伴随着她朋友们的倒计时晃来晃去。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
小苹花重新用她的四只蹄子站稳,虽然有些踉跄但仍然得意洋洋。她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哇哦,搞得我头好晕。”
“真的?我也试试,”甜贝儿一边说着也头朝下翻了过去。很快,另外三个童子军纷纷效仿,一边体验着血冲上头的感觉一边笑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