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她的翅膀,准备好面对入侵者,梦魇之月把盘子放在了她的床中央。然后她用魔法握住了那个罩子,猛然间把它掀开。
这个突然的举动,让躲在罩子下面的小马齐刷刷地抬起头望向她这边。三只一直在吃点心而搞得浑身上下都是点心渣的小雌驹用圆睁的眼睛恐惧地望着她。不过,那眼睛里充斥的恐惧很快就被快乐所代替。三个穿着披风的童子军笑了,跳下盘子,跑到床边,凑到梦魇之月的身边。
“瞧,我就跟你们说我们能找到她的。”飞板璐说道,“我的计划就是这么酷。”
“当然如此!”小苹花欢呼起来,“还有,哦天呐,聂克丝,飞板璐没有开玩笑,你真的好大!你简直和赛蕾丝蒂娅公主一样高!”
在她用屁股坐在盘子里面的时候,甜贝儿的笑脸有点尴尬,她双蹄合十道歉,“呃,我们很抱歉吃了你的食物,我们……这个……错过晚餐了。”
飞板璐也挠着她的后脑勺,“对,很抱歉。你不会太生气的,对吧?”
生气?实际上,梦魇之月此时对眼前这一切完全反应不过来。她像座雕像一样目瞪口呆,脑子和身体都好像掉了齿轮的机器一样停转了。她的下巴耷拉着,眼睛抽搐着,直直地望着面前这三只在守卫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找到了她卧室的小雌驹。
“哇,聂克丝,这是你的房间吗?”小苹花问道,惊奇地四处看着。“它好大哦。”
“而且好漂亮!”甜贝儿若有所思的样子简直和她姐姐瑞瑞一模一样。
“喂,聂克丝已经不像是我们这么丁点个头了。”飞板璐指出,“她当然需要个比较大的房间了。嘿,甜贝儿,看那边。她有一面和你姐姐一样的打扮镜。”
“那叫做梳妆镜,”甜贝儿纠正道。三只小雌驹跳下床,跑到镜子旁边。那镜子早上才被换过,被放在一张小桌子上。她们从镜子里望着自己的影子。
“哦,我的尾巴里都是甜点的碎渣!”甜贝儿惨叫起来。她用蹄子拍打着她的毛发。
“这个嘛,是因为你坐在甜点上面了。”小苹花直接了当地告诉她。
“那不是我的错啦!都是那小车在晃。起码我没有吃它,不像是飞板璐。”
“什么?那味道还是不错的,就只是有一点碎而已。”飞板璐辩解道,她打开梳妆台上面的一个化妆抽屉,注意到里面有一大堆紫色眼影。“哇哦,好多化妆品,你知不知道你特别特别漂……”
还没等飞板璐说完,化妆台抽屉就被梦魇之月的云鬃一把推上了。女王一个箭步冲到三只小雌驹面前,恐慌地俯视着她们。
“才、才不是!是因为法汇说我必须得……”
梦魇之月突然停下了,用力地摇了摇她的头。她没有必要为她自己向她的朋友……她曾经的朋友解释什么了。她没有必要再为她自己向任何小马解释什么了。
“你们三个来这里干什么?”她问话的声音很坚定,但是并不严厉。
“我们想来帮助你让你不用再迷惑。”小苹花说道,她和其他童子军从镜子前面转过身,望着梦魇之月。即使三只小雌驹站在梳妆台上,梦魇之月仍然占了明显的身高优势。但是她们并没注意到,或者是根本没在乎这点。
梦魇之月弓起眉头,“谁说我迷惑了?”
“车厘子说的,”甜贝儿回答道,“她说你在因为不明白你是谁而迷惑,所以你就试着变成别的小马希望你变成的那个样子。”
“所以你才做了这些事让太阳不出来,因为你很迷惑。”小苹花补充道。“于是我们就决定来这里帮你回忆起你是谁,毕竟,可爱标记童子军不弃不离!”
“我们连披风都给你带来了!”甜贝儿开心地说,她扭过头,从她自己的斗篷下叼出第四条红色小披风,标记着可爱标记童子军的蓝色徽章,内部则用黄金织料剪裁而成。
甜贝儿笑着把披风举起来,“我们想把你以前那件带来的,但是我们找不到它了。所以,我就决定给你做件新的。”她来回打量着披风和梦魇之月,笑脸渐渐消失了。“不过,现在我仔细想想,你可能得要更大号的才行了。”
“哦对,一件特大号的。”飞板璐点点头说道。
梦魇之月又一次说不出话来了。她小心翼翼地从甜贝儿那里接过披风,把它放到自己眼前。她注视着用不规则针脚缝在蓝色盾徽中心的,穿着披风的,微笑的黄色小雌驹剪影。
* * *
“为什么我们还要到俱乐部小屋来?我还以为我们要去戴文先生那里成为可爱标记童子军沙发商。”聂克丝问道,她跟着小苹花到了甜蜜苹果园,在一处更加隐蔽隔离的地方坐落着朴素的俱乐部小屋。它从苹果杰克那里传下来,现在成了可爱标记童子军的总部。
“我们会去,但是我们需要先去拿点东西。”小苹花回答道,她爬上台阶,把鼻子探进树屋的门里。然后她后退开来,让聂克丝第一个进去。聂克丝一开始没想太多,直到她注意到飞板璐和甜贝儿站在她前面,脸上笑得无比灿烂。
“哦,嗨。”聂克丝打招呼道,“我还以为你们会到‘沙发和羽毛笔’那家店去找我们。”
飞板璐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根。“没错,不过我们首先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真的吗?是什么?”聂克丝兴奋地问。
“首先闭上你的眼睛,要一直闭上哦。”甜贝儿告诉她。
聂克丝用最快速度闭上了她的眼睛。在她觉得布制的什么东西落到了她背上的时候,她依然紧紧闭着眼睛。她站在那里,充满期待地咬着下嘴唇,然而她没有让自己睁眼偷看。
“我可以看了吗?”在她再也忍不住好奇心的时候,聂克丝问道。
“可以了!”甜贝儿快乐地说,几乎是同时,聂克丝睁开她的眼睛回头看去。那里,在她背上,盖在她的背心上面的,是一条印着可爱标记童子军徽章的披风。
“恭喜你成为正式的可爱标记童子军。”小苹花快乐地宣布。聂克丝看着披风,脸上展开了笑颜,笑着笑着却又掉下眼泪来,“谢……谢谢你们……真的……好……好谢谢你们。”她喋喋不休地说着。
“我就告诉你她会哭鼻子的。”飞板璐咧着嘴笑话道。
“飞板璐!你太坏了!”甜贝儿责备道,不过她很惊讶地听到聂克丝咯咯地笑了出来。
“没关系的,甜贝儿。”在她爱抚着披风的时候,聂克丝向她的朋友们保证道。
* * *
梦魇之月摇着她的头,把她的意识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并且强迫自己回到当前状况上。三个小小童子军仍然在望着她,笑着等待她的回应。梦魇之月望着那条小小的披风,凝望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轻轻把它放在梳妆台的旁边。
“我们得谈谈。”梦魇之月既不是身为朋友,也不是身为女王在说话,而是作为一个认真对孩子说话的长辈。她从梳妆台前走开,伸出蹄子示意小雌驹们跟着她。
小苹花,甜贝儿和飞板璐按她的要求做了。她们跟上了梦魇之月,跟着她走到了床边。在三只小雌驹先跳上床坐在床的边缘时,梦魇之月也趴到了床上。这让她的眼睛可以和这三只曾经称之为朋友的小雌驹平行地靠得更近。
“首先,你们根本不该到这里来,”梦魇之月硬声硬气地开口道。“你们偷偷跑进宫殿是非常非常危险的,如果我的卫兵发现了你们的话,那就糟糕了。我都不敢想象大家会有多担心你们,因为我知道你们肯定没有告诉任何小马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小苹花开始皱眉头了。“唔,如果我们说了,他们肯定不会让我们来的,而且……”
“而且那是为了你们好。”梦魇之月责备道。三只小雌驹的耳朵耷拉了下来。
“我、我们只是,”甜贝儿喃喃地说。“只是想帮助你,我们都很担心你。”
梦魇之月的声音软了下来。“我明白,我也很感激你们的关心,但是我不需要帮助。我现在是艾奎斯陲亚的女王了。”
“赛蕾丝蒂娅和露娜怎么了?”飞板璐问,“她们出了什么事?”
“没有小马告诉过你们吗?”梦魇之月问道。
三只小马犹豫地看了彼此一眼,但最后点了点头。“没有小马告诉我们,但是……有时候我们听到她们在说悄悄话。”小苹花承认道,“她们说你把公主们关到太阳和月亮上去了,而且你让外面一直都这么黑。那不是真的,对吧?”
“是真的,”梦魇之月承认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遗憾。“我不会对你们说谎,这些确实都是我做的。”
“但是,为什么?”
“这个,说起来很复杂,小苹花。”梦魇之月回答道,继续硬撑着回答小雌驹们的问题。“我、我还有很多必须去做的事,很多不能辜负的期望。只是有些……迷惑。”
“所以我们才会到这里来啊,”飞板璐接上了话,“为了让你明白你真正的身份,那样你就不用再迷惑了。”
梦魇之月觉得有点上不来气,但是她强迫自己的声音充满力量。“那么……对你们三个来说,我这个样子看起来怎么样?”
“这个嘛……那天晚上你看起来确实挺可怕的。”飞板璐说道。这些话深深地刺进了梦魇之月的心,让她疼得哆嗦起来。可怕……她闭上了眼睛,在这些话中低下了头。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她的朋友们当然会……
“但是现在我们都在这里,你看起来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梦魇之月重新抬起了她的头,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的。“我不可怕?”
“不!我想你只是很迷惑,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还是我们的好朋友,聂克丝,一只魔法很厉害的小马。”
小苹花点点头,“而且是一只很爱学习的小马,一直都很喜欢回答车厘子的问题。”
“而且总是很和善,喜欢和大家一起玩。”甜贝儿最后说道。
梦魇之月几乎难以呼吸,仿佛在她胸口堵了什么东西,无论她怎么集中意志,她也无法平息那种感觉,“但是……你们知道我其实是谁,对不对?我可是梦魇之月,不是吗?”
“车厘子说,你一直都是梦魇之月,但是……我们也从来没真正认识过梦魇之月。我们认识的就只是你,聂克丝。”小苹花解释道。“没错,我承认,你现在看起来确实和梦魇之月一样。但是那不表示你做的事也要和她一样啊。”
“对,一只小马外表看起来如何并不重要,”甜贝儿说,引用了车厘子在课上讲过的话。“小马的内在才能决定她是谁。”
“那样,才能得到你的可爱标记。”飞板璐补充道。“嘿!我敢打赌你现在肯定得到了你的可爱标记了!哦!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我……还没有可爱标记。”梦魇之月回答道,扭头望着让她烦心不已的空白侧腰。
“别担心啦,聂克丝,所有小马早晚都会发现他们的特别天赋的。你只需要和我们一起继续童子军活动,直到你找到它。毕竟,这就是可爱标记童子军的意义。”
“我……我想……我想我会喜欢的。”梦魇之月回答道,她露出了微笑。那笑容很微弱,很轻微,但这是她这么些天以来露出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这也是个注定短命的笑容。在她卧室的门被打开之际,笑容飞到了九霄云外。
“我非常抱歉,我的女王。但是有些事情您需要关注一下。有报告说无尽之森的怪物们已经开始躁动了。我们应该对此高度重视并且……”法汇开口道,但是他在从鼻子前面的记事簿上抬起眼睛看到三只小雌驹坐在梦魇之月床上的时候,立刻瞠目结舌。
* * *
“她们得用来杀一儆百。”法汇发着牢骚,他焦躁地踱着步。在梦魇之月可以阻止他之前,他已经召来了卫兵,小苹花,飞板璐和甜贝儿现在正在走廊外面,被士兵们看押着。
“她们是幼驹,法汇,我曾经还是一个懦弱的小雌驹时她们曾是我的朋友,”梦魇之月平静地说道。“她们没有任何威胁可言。”
“不在于意图,而是在于行动。她们偷偷溜进了您的城堡,而且居然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跑到您的卧室去。这种侵入行径不可容忍。”法汇强调道。“如果我们视若无睹的话,那么离暗杀者在走廊上闲逛还有多久?不!她们必须用来杀一儆百!”
“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梦魇之月打断道,“把她们送上绞刑架吗?”
“如果那样可以确保您身为女王的统治毫无疑问,那么就这么做。”
梦魇之月的面孔在愤怒中紧绷起来。“我不会处死幼驹,法汇!”
法汇只好停止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停止继续刺激梦魇之月,让她在保护那几个小雌驹的立场上变得更加强硬。他开始皱眉头,转身面向她。“我的女王,恕我直言,您已经施舍了太多的仁慈了。您已经允许那些持有谐律精华的雌驹安然离去,她们本来应该去陪着暮光闪闪一块儿在地牢里烂掉的。现在,因为这点,这三个小丫头居然相信她们能随随便便来找您,就好像您是什么普通小马一样,这样的无礼怎么能容忍?”
“难道我还不能决定什么应该被宽恕?”梦魇之月问道。“我还是不是你的女王?”
“您当然是,”法汇说着,深施一礼。“但我恳求您听听我的话,我的女王,您的行为一点都不像是您自己。”
“怎么讲?”
法汇迈前一步。他的声音变得温和而自信。“我的女王,您是恩泽着艾奎斯陲亚的最荣耀的天角兽。您的强大超过赛蕾丝蒂娅,闪耀的夜晚也比起在露娜的管理下变得更加美丽。您的形象远比她们更高贵威严。您是艾奎斯陲亚唯一的真正女王。相比之下那对姐妹不过永远是公主,把这个王国当做娇生惯养的宠物一般饲养。”
“想想您过去所做的一切,”法汇戏剧性地托起一只蹄子,继续说道。“您在夏至庆典用雷电击倒皇家卫兵只因为他们胆敢靠近您。您将赛蕾丝蒂娅败于您的剑下,然后把她放逐到太阳,由此让她同样领教您承受的千年痛苦。您是梦魇之月,只要提起您的名字,它就会让整个艾奎斯陲亚的小马们打心眼里感到恐惧。小马们为了牢记对您的恐惧甚至创建了一个独一无二的节日。”
“那是我都知道的事,说重点。”梦魇之月厉喝道。
“重点是,我的女王,请想想您在做什么。不要把那些小丫头片子毫不在乎地视为朋友,请您把她们看做:侵入您的城堡来对您无礼的入侵者,把您当做凡夫俗子来接近您的家伙。那些都是您无法忽视的侮辱,为此她们需要被惩罚,她们需要得到教训。通过惩罚她们,整个艾奎斯陲亚都会领会到您不容蔑视。”
梦魇之月铁青着脸,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她紧闭的卧室房门上。她沉默了好一阵子,但是最终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法汇,我,作为梦魇之月,不能再把她们三个当做朋友了。她们只是三只侵入了我城堡的小雌驹。而且……”梦魇之月的声音哽在了嗓子里,她不得不重新喘了口气,强迫自己把剩下的字吐出来。“而且她们必须被惩罚。”
一个高兴的笑容出现在法汇脸上,他开始向门口走去。“那么我将速速去安排,小雌驹们在明天晚餐前就会吊在风中了。”
“不!”梦魇之月以不容质疑的语气说。“她们不会被吊死,法汇。”
“但是殿下,您不觉得……”法汇开了口,只是在梦魇之月冷酷严厉的瞪视中沉默了下来。
“把她们关进地牢里去,这足够给她们一个教训了。”
法汇抿起嘴唇,仔细思考着梦魇之月提议的惩罚,然后他恢复了笑脸。“当然,我的女王。她们将接受教训,她们会广而告之,她们会告诉她们的朋友和邻居她们在地牢里是怎么过日子的。我甚至会把她们分开来单独囚禁,让她们好好尝尝您在月亮上体验过的孤独。”
“不,我要你把她们全关进暮光闪闪的牢房里去。”
再一次,法汇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的女王,但像刚才一样,他恢复了他狞笑的表情。“当然,地牢会随着时间而变得越来越拥挤,我们最好应该现在就开始尽可能节省空间。”
于是法汇转身离开了房间,并在他背后关上了房门。梦魇之月之后等了片刻,确定法汇不会回来之后,立刻点亮她的角给门上了锁。然后她下了床走向她的书桌,取出一张纸卷,一只羽毛笔和一瓶墨水,开始写信。
暮暮
今天晚上,小苹花、飞板璐和甜贝儿偷偷跑进了城堡里,而且进了我的卧室。她们现在正被带下地牢,而且将会暂时关进你的牢房里。
请相信我对此一点也不开心,但是,她们必须接受一个教训:我不再是她们的朋友了。同时,我也是为了保护她们才这么做的。法汇会为他们的闯入而判她们死刑。他会用她们来杀一儆百,但我不想让她们受到伤害。她们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任何小马该得到我的仁慈,就是她们了。
因此她们将会暂时留在地牢里,直到法汇觉得对她们的惩罚够了为止。我会尽力在几星期之内把她们释放出去,但是在那之前,我必须拜托你保护她们的安全,确保守卫不会伤害她们,而且让她们相信她们一定会,很快会,获得自由。
我知道我没有权利在此时要求你付出善意,但是即使你不可能为我,至少也为她们做这些事。另外,在法汇发现之前,把这信解决掉。
梦魇之月
女王卷起了信,把它握在她的鬃毛中。然后她化作一股蓝黑色的烟云从她卧室的窗户中飘了出去,她用最快的速度飞过城堡外部,只希望能在法汇和卫兵之前赶到牢房。
谢天谢地,这轻而易举。她在她的顾问之前赶到了,而且透过一扇铁窗的栅栏到达了暮暮的牢房,在那里,梦魇之月把她刚刚写好的信抛了过去。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羊皮纸卷吓了暮暮一跳,她四处张望寻找这东西的来源。但是梦魇之月隐身在雾气中,背靠在地牢走廊的天花板上。于是暮暮决定不去管这卷轴是哪里来的,她走过去用一只蹄子展开了它,并且开始阅读。
当地牢的门打开的时候,暮暮才刚刚把信读完而已。慌里慌张地处理着这封信,暮暮一把把信塞进她的嘴里,很快地咀嚼了几下,在被干涩的味道噎住之前硬是把它咽了下去。然后她跳回她的小床上躺下,低下她的头,在一帮小马踏入她的视野之前假装出熟睡的样子。
法汇揉着鼻子出现在暮暮的视线中,在他后面是牢牢看守着可爱标记童子军们的两个卫兵。三只小雌驹浑身发抖地挤在一起。甜贝儿的脖子上已经被套上了和暮暮身上很相似的禁魔项圈。
伴随着一道魔法的闪光,法汇打开了牢房的门,让卫兵把三只小雌驹推了进去。然后他重重把门撞上,让铁门的撞击声回响在地牢的走廊里。小苹花,甜贝儿还有飞板璐全都靠到了牢房门边,从她们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们现在才刚刚接受她们被监禁的事实。
“我们得在这里呆多久?”甜贝儿问。
“哦,那得取决于女王的决定,”法汇告诉她们,“但是我可不会让你们心存侥幸。毕竟,为了确保你们可以接受教训,我要把你们在这里关好些年呢。”
“年”这个字彻底的夺走了小苹花,甜贝儿和飞板璐腿上的力气。她们瘫坐在地,脸上的悲伤简直撕裂了梦魇之月的心。但是看起来对法汇毫无影响。他心情良好地窃笑着,带着卫兵扬长而去。
甜贝儿开始哭了,用她的蹄子掩住她的脸,小苹花和飞板璐则看向远处。她们俩看起来也快忍不住了。不过不知为什么,她们都强忍着不哭出来……至少不先哭出来。
直到暮暮确定法汇已经走了,她才从毯子下面钻了出来,向三个童子军走去。“孩子们?”
童子军们坐了起来,四下张望着,她们的眼睛在一线希望中亮了起来。眨眼间,小苹花扑到了暮暮的怀里。
“我们只是想要帮她!”小苹花的眼中满是泪水,把嘴埋进了暮暮的鬃毛里。“为什么聂克丝要把我们锁起来?”
“嘘……”暮暮温柔地安慰着她,尽力让小苹花平静下来。“一切都会没事的。”
“但是他说要把我们关好些年,暮暮!”甜贝儿哭着说,她跑过去,加入了小苹花和暮暮的拥抱之中。“我不想坐大牢!”
“别担心,我相信肯定很快就会有谁来救我们出去的。”暮暮小声说道。她把小苹花和甜贝儿一起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望着飞板璐。飞板璐也开始哭了,一直扭着头望着背后的暮暮。但是她看起来就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她不允许自己软弱下来去分享暮暮的怀抱。她一步也不动。
不过,暮暮知道飞板璐需要什么。她伸出一只蹄子,轻轻地放在飞板璐的肩上,把她拉了过来。飞板璐起初还不情愿,但片刻后还是一头扎进了暮暮的拥抱中。三只小雌驹哭个不停,而暮暮所能做的一切,只能是温柔地抱着她们,一遍遍地告诉她们,“一切都会没事的。”
梦魇之月隐身于天花板的雾气中目视着这一切,只觉得胸口像是钝刀子在切割。只看了片刻,她便不得不离开。她已经……她已经再也看不下去了。
* * *
化身为云雾的形态在城堡外面懒洋洋地飘了几分钟,只希望体验一下夜风吹拂的感觉。梦魇之月回到了她的卧室,尽管她抱着期望,夜风也没让她感觉有多舒服。她扑倒在她的床上。从朋友那里寻找乐趣的点子在她脑子里现在全都被关起来了。用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她的视线最后停留在梳妆镜中自己的映影上。
一只完全成熟的雌驹……她已经是一只完全成熟的雌驹了。但是,她的侧腰依然像是无星的夜空一般空无一物。那想法像一群发怒的蜜蜂一样在她的脑中刺痛着。这是一个她曾试图忽视,但是城堡中老朋友的出现让她再也无法置之不理的想法。她起身坐到了她的梳妆台前,留在那里的,是甜贝儿带给她的可爱标记童子军披风。
可爱标记只有当小马发现了让她们显露出与众不同的特别天赋的事情时才会出现。法汇曾经向梦魇之月保证过,在她打败了公主们,夺取了艾奎斯陲亚之后,她的可爱标记就会出现了。他保证过她的特别天赋和命运就是成为艾奎斯陲亚的女王……但如果那是事实,为什么她仍然是个“空白屁屁”?
这表示什么?她的特别天赋应该是什么?她一直想要艾奎斯陲亚,她一直期望着永夜降临。那是她一直都在追求的东西。而法汇也保证过,当她夙愿达成之际,她的可爱标记必将出现。
但是,那并不是真的。梦魇之月思绪中回响起了露娜和她在城堡中交战之际所说的话。统治艾奎斯陲亚以及带来永恒之夜,那露娜过去的想法,那是露娜过去的愿望。露娜的嫉妒之火曾经是她们共存之时的唯一追求。但是现在,她已经是一只独立的雌驹了。现在她已经不再是露娜扭曲的影子了,有些事情也因此而改变了。但是改变的是什么?不一样的是什么?她的特别天赋,她的可爱标记应该是什么?
梦魇之月盯着她镜中倒影的眼睛,好像期待着能得到一个答案。但是,镜中映出的雌驹,却只是用同样充满疑问的视线回视着梦魇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