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暮暮尖叫起来，急忙伸出蹄子捂住聂克丝的耳朵。

银甲为这次失礼难堪地用蹄子按住了脸。“我真不敢相信我竟然大声说出来了。”他嘀咕着。

“所以，非常非常努力，嗯？”柔光阴阳顿挫地重复着这句话，一脸狡猾的坏笑。

“妈妈！！”暮暮很反感地叫道，把她女儿的耳朵堵得更紧了。

韵律的表情和她一样狡黠，“您最好相信吧～～～”她娇滴滴地拖长了声音。在她面红耳赤的丈夫屁股上拍了一蹄子。

“韵律！！！”暮暮开始吼了，声音提高了足足八度。

“哦！妈咪，我耳朵好疼啊……”聂克丝呻吟着。

银甲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太了解他这一家子了。“那我们进去好吗？”他叹了口气，“我们可以坐下来，喝点茶，找服务员去……暮暮，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啊？她都已经全听见了。”暮暮郁闷地咆哮着，最终还是认输了，放开了她女儿的耳朵。“来吧，咱们这就去客厅，听爸爸妈妈说他们来水晶帝国干嘛。”

“我是来跟我们新孙女好好说说她妈妈和舅舅小时候的傻事的。”夜光笑呵呵地叼着他的烟斗。

走在她哥哥后面的暮暮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又是那些讲也讲不完的老一套的傻事，对吧？”

“当然不是，乖女儿。”夜光洋洋得意地回答。“关于你们俩的那些傻事，我这里有好多新的呢。”

* * *

小龙宝宝斯派克把茶端进了客厅里（7），大家在路上稍微花了点时间找回家庭的气氛，当然，其中有一两位稍微有点尴尬。但是那些童年趣事终于还是让气氛变得其乐融融了。“那，你们究竟为什么会来水晶帝国呢？‘休假’？”韵律婉转地问道，在杯子里抿了一口。

“新闻，当然了。”夜光说道，他已经摘掉了帽子和太阳眼镜，坐到了带着软垫子的椅子上，打量着他的孩子和孙女。

“报纸上的头版头条就是聂克丝，还有失落陵寝，还有那些政治事件什么的，”柔光的声音严肃起来。“实际上，小马们对这些事情很迷惑，但是很明显，你接下来要迎接的是一大堆相伴而生的麻烦事，小马们关于聂克丝在宫殿里干些什么的阴谋论和臆测，以及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

“那他们在坎特拉皇城都报道些什么？”银甲问道。

夜光不屑地挥了挥蹄子。“什么都有，”他说道，“什么聂克丝被选成了新的水晶帝国继位者啦，聂克丝想要篡夺水晶帝国王位啦，聂克丝只是赛蕾丝蒂娅真正计划的问路石啦，或者是露娜真正计划的问路石，要么就是韵律的——他们要从内部攻克水晶帝国，不然就是要窃取那遗落的陵寝中的重要秘密，或者干脆就是要毁了那陵寝，还有的甚至说要把那陵寝开发成游乐园……”他耸耸肩，“一个比一个夸张。”

“这些关于聂克丝的传言还只是客气的呢。”柔光补充道，“就我看来全艾奎斯陲亚的每个记者都垂涎三尺地盯着‘梦魇之月回归’——不然就是‘二次回归’，看情况而定吧——这个想象中即将到来的头条。”她用蹄子端着茶杯。“就算我们不是全艾奎斯陲亚最好的爹妈，我们也知道聂克丝会让你在办大事的时候愈加艰难，那些记者们会无孔不入。”

“这可是事实，亲爱的，”夜光说道，“全天下的记者都恨不得把脑袋埋进你屁股里去……”

“爸！”暮暮愤愤地叫了起来。“别当着小孩子的面……”

聂克丝默不作声地坐在桌子后面，小口啃着她的饼干，尽力装作自己不存在。“这不是你的错，聂克丝。”暮暮认真地说，“有些小马……”她仔细想了想该怎么说比较好，“有些小马就是不懂得消停点儿。”她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父母。“你说得对，不过，这几天以来记者们都已经……好吧，把我们大家都追了个遍，搞得我什么研究也做不成。”

“基本上是什么事都做不成。”韵律补充道。

暮暮点点头。“不过，这还是没有回答为什么你们会来这里，我是说，我很高兴你们来提供道义上的支持了，但是除此之外你们又能怎么样呢？”

“小暮，你生下来之前我就是小说家了。”柔光说道，

“真的吗？！你写小说？！”聂克丝兴奋地欢叫起来。

柔光笑了，“当然啦，亲爱的。”她对眼睛里直冒星星的小丫头说道，“我看看什么时候给你一本我的书，无论如何，我已经成为小说家很久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应付这类事情，关于怎么处理这些麻烦，我想我有些经验。”

“现在的情况和那个可不太一样。”银甲闪闪指出。

夜光咧着嘴，“说不定你是忘了，儿子，”他说道，“但是，你妹妹成为赛蕾丝蒂娅公众的得意门生，也没过太久吧？”

“你不记得那时候什么样子了吗，闪闪？”柔光说道，“暮暮还太年幼——而且还钻在她的书堆里——根本就没留意到这回事。可是……哦，对了，你那时候也在上军校，对吧。但是那消息一传出去，我们屁股后面就追上了一大堆新闻记者，广告商，投机分子，想借机往上爬的，甚至还有纯粹因为好奇想跑来看看赛蕾丝蒂娅的神童徒弟……以及她一家子的。我们那时候被那些家伙搞得鸡飞狗跳，没有一刻能安宁的。直到最后，我们终于学会了一些应付这些不必要关注的办法。”

“最后是你妈妈终于发飙了，开始对他们疯狂反击。”夜光打趣地纠正道。

“我才没发飙！”柔光抗议道。

“你爬上屋顶，举起你曾祖母第二喜欢的大花瓶照着狗仔队脑袋上就扔。”夜光描述道。

“反正那玩意儿太占地方了。”柔光沉着脸。

“总之我是心悦诚服了。”夜光朝大家坦白道，“她扔的可能没有艾奎斯陲亚奥运会冠军那么远，不过精准度却是致命的。那花瓶直接命中了一百英尺开外的一个云中城日报社的天马记者的脑袋，当场就把他ＫＯ掉了。”

“反正重点是，”柔光无奈地打断了这个话题。“我们都学到了一些应付这种情况的经验和方法。你小时候可没有把时间花在躲开追着你屁股不放的记者上，没有吧？”暮暮摇摇头。“嗯，”柔光有点骄傲地抬起了脑袋，“你觉得这多亏了谁？”

“虽然我们不能帮上银甲和韵律多少忙，但是我们至少可以让你和聂克丝安稳度过这场风暴。”夜光说道。

“而且，最起码我们还能帮忙照看聂克丝，让她能稍微远离公众注视的焦点，”柔光补充道，“你马上就要因为探索失落古墓的事情而忙得团团转了。而且，再说了，我们也希望能……多陪陪我们的大孙女，弥补一下我们失去的那些时间。”她向暮暮和聂克丝歉意地笑了笑。

“不再担心梦魇之月什么的啦？”暮暮说道，尽量让声音显得很诚恳，但还是无法遏制地掺入了一点点揶揄。

“多少有一点吧。”柔光承认道，她叹了口气。认真地盯着聂克丝的眼睛。“但是，我猜，我最后觉得，不管那些臆测是真是假，老是在乎这些东西也有点傻。我们保持距离是因为……好吧，就算大家都说聂克丝以前只是一个可爱的孩子……而她现在……”她轻轻地爱抚着聂克丝，“我们都在担心她可能会……好吧，可能会变回她曾经的那个样子。然后我意识到了，我在害怕聂克丝会成长为梦魇之月。坦率来说，所有的父母都会担心孩子的未来之路，这不过是父母之常情。”

聂克丝费解地嗯了一声，暮暮抬起了头。面对着她女儿和孙女困惑的眼神，柔光解释道，“每一位父母，都会担忧他们孩子未来会成长为什么样子，宝贝儿。不管他们承不承认，但你依然爱着他们，这都是一样的。你爱他们，教他们走上正路，对他们寄予最大的希望。你不能……只因为恐惧，就对此置之不理。”

“你担心自己会养出一个梦魇之月来？”暮暮弓起了一边眉头。

“你可是曾经把我们俩变成了盆栽，亲爱的。”柔光说道，“每当我担心我能不能把你养好的时候，这件事老是让我惦记着。”

“她那个时候非常惶恐不安，因为她相信你会长大之后继续魔力暴走，把豪华房间里的小马们全都变成植物园展览。”夜光说道，愉快地抿着他的茶，没有理会他妻子从旁边投射过来的怒视。

“黄红不安？”聂克丝问道。

“还记得暮暮丢了她的年度计划表的时候吗？”斯派克嘀咕着，聂克丝恍然大悟地做了一个“哦”的口型，点了点头。有些事情总是有其女必有其母。

“反正我们可不会让任何麻烦事耽误我的大孙女，”柔光宣布道，“夜光把天文台的假期都攒起来了，我也请了个半休假。如果你们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住在本地的旅馆里，不会给你们添太多麻烦……”

银甲闪闪翻了个白眼，朝他母亲投了个“您开什么玩笑”的眼神。“不不，我们很坚持，”他板着脸。“真的，妈，我们就住在宫殿里，难道我们还能连间套房还腾不出来？”柔光红着脸笑了笑。

韵律也乐了，“哎呀，这可是个好主意！”她说道，“我们都有机会稍微适应一下了，你，我，我们爸妈，还有孩子——这仨孩子都算。”斯派克笑了出来。“虽然有点乱，不过这可是个绝好的家庭聚会哦！”

“只希望结果不会像苹果杰克家那样那样吧，”暮暮苦笑道，“我可没有农仓要建，更别提一整座宫殿了。”

“哦，这个故事我可得听听，”韵律笑了起来，“建农仓？”

“之前还得先拆个农仓，那才是重点……”

聂克丝听着她这一家子（她的一家子！耶！）在闲聊，充满了快乐，充满了温馨。她现在有了外公外婆啦！而且他们都是很棒的好小马！……就是有点搞笑。反正比史密斯外婆要强了。不过她对他们能不能“对付”那些报纸啦，八卦啦，等等等等乱七八糟的那些东西啦还有些疑虑。那些小马实在是太可怕了，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在昨天还有一个家伙竟然从通风管道里爬了出来……

不过，聂克丝打算拭目以待，在她短短的生命之中，她已经学到了绝不要以第一印象来下判断而且永远不要低估任何小马的教训。夜光外公让她想起了飞板璐：就像那种勇往直前的小马一样，不管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疯狂，他也对其他小马的看法无所顾忌，……除了觉得他们的看法很有趣之外。而她在柔光外婆身上也感觉到了一些东西，虽然她是一位漂亮端庄的太太，但她的精神有如缠在铁栅栏上傲然怒放的花藤一般坚强而美丽。

如果他们真的有办法把那些纠缠不休的小马们全都赶走的话，或许他们也能帮聂克丝解决她烦恼的问题：

该怎么把银甲闪闪的工作拿回来。

* * *

作者注：

1）实际上是真的打起来了，一个隶属于“这改变了一切”派别的教授在辩论之中对另一位“这肯定是个骗局”派别的学者出言不逊，而后者蹄子边上正好有个甜点盘子。最后大家付出的代价是三个黑眼圈，一颗被打掉的牙齿（上面还沾着馅饼），七张衣物干洗票，十四个水果馅饼。

2）至少她觉得那只特别的小马应该是个管家，水晶宫殿里面就是因为这些神出鬼没的服务员而臭名昭着，聂克丝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会突然不停地冒出来。当有谁独处之际口渴了想喝点水的时候，下一秒钟立刻就会出现一个服务员，还端着一杯放在托盘上的水。至少管家是出没频率最高的。

3）这是长辈们用来形容他们互相之间大吵大闹的办法。

4）而且势不可挡。

5）她的清单，有其女必有其母。

6）摄像师汉特?S?汤普森是一只蓝色的小马。虽然和眼前这只不太像，但是他曾经拒绝在小马镇停歇，因为这里有果蝠。

7）他设法拦下了正在送茶的华尔，接管了他的工作，虽然管家最初表示反对，但是一个鼻子里冒出火苗来的小孩子的说服力强得不可思议。

8）每年的计划表大约有小马的腰那么高，至于她是怎么把这么一堆东西搞丢的，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