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十分的凉爽,对于那些庆祝同心节之夜的小马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天气了,尽管下着雪,但温度正适合走出家门,和朋友家马们找个地方聚一聚,在雪地里呆久了,就近找家咖啡屋,来上一杯热可可,没什么能比这更惬意了。
但对于某些小马,这会儿可没工夫在雪地里漫步。苹果杰克浑身颤抖地压了压头上的帽子,将身上的大衣捂得更紧,这件大衣还是从一只演员蹄中借来的,比她大上了好多号,但没什么值得抱怨的。
就在刚才,她和其他马都穿上了这样的大衣,这多少能用来保暖,在这样的天气里生病是谁也不想的。
她跑到花园里的一座假山上,把蹄子放在嘴边,放声大喊,“聂克斯——”
蹄踏在雪地上的声音引她向身后看去,当初她和柔光分在了一组,而现在跑来正是本该呆在大厅里的柔光,她的鬃毛乱成一团,神色极度的恐慌与不安,就和那次暮暮因为担心交不出报告而崩溃时一样,也说明了绝对是亲生的。
苹果杰克停下来等她,注视着她慢吞吞地走上来,她的每一步都十分艰难而沉重,“算了,柔光,你应该呆在城堡里,你比我们都熟悉内部的犄角旮旯。”
“抱歉,”柔光总算是跑到了山顶,她穿着自己带来的外套,胡乱的用毛巾抹了抹脸上被泪水洗下的妆后就跟来了这里。
“听着,柔光,我们绝不会因为哪只小马呆在大厅不出来而看轻她,”苹果杰克劝柔光回去,“我们这里的马蹄已经足够了,我们能找到她的。”
“不,我要来帮忙,”柔光站在顶上向下望去,“我也非常担心她。”
她们来到了一座凉亭下,作为城堡花园的地标性建筑之一,这里的景色美得就像是明信片中的那样,放眼望去,整个凉亭被好似地毯的雪覆盖,而檐下的部分则是片雪不落。不过在她们看来这仅仅只是个歇蹄的地方,走进凉亭,赶忙抖落身上腿上覆盖着的雪。
“聂克斯!”又喊了一遍,与其他马的呼喊交织在一起。云宝黛西和韵律一组和其他卫兵们在空中搜寻,瑞瑞和夜光则去了城堡的另一边,同时还有大群的卫兵在对城堡里里外外进行搜寻,当暮暮发现聂克斯失踪时他们就被调来帮忙。
“哟,苹果杰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蠢飞了?”萍奇派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恩,还有要提一下,萍奇派只用自己信任的方式寻找——随机。她们在此之前在路上已经遇上她一次了,不过现在萍奇正趴在凉亭顶上,把头伸下来看着她们。
“hey,萍奇,有马找到她吗?”苹果杰克问。
“没有,”她脸上笑容淡了下去,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目光坚定地道,“但我们会找到的,别担心,我知道一定会的,我可是小马镇的捉迷藏能蹄,而且-”
一个雪球划过空中,直击在她的脸上,险些就从顶上掉下来,这个雪球的来源是一旁愤怒的柔光,“难道我们家马的生命对你来说只是个游戏吗?!!”
“嘿,别激动,”苹果杰克即刻挡在她们中间,搭了只蹄在柔光肩上,“甜心,你听我说,萍奇的话里绝对没有什么不屑的意思,这只是她的习惯方式,而且她也在很用心地寻找,相信我,没准她会是第一个找到聂克斯的。”
柔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苹果杰克这才转过来问萍奇,“你还好吗?”
只见她像是抖落派对上的彩纸那样抖去头上的雪,尽管头上眉毛上还沾满雪花,笑着说道:“稳如poi!”
“那就继续各干个事吧,没时间浪费了。”
萍奇蹄子钩住她的头,说道,“真是没办法啊。”她一跃而下落入一堆雪里,然后就看见她从里面扑腾着,等没了动静才发现她在雪中挖了地道离开了。
“她怎么可以这么欢乐呢?”柔光在身后问。
“作为欢乐元素的持有马,她总要有些自己的方式,”苹果杰克转身微笑着对柔光说,“不过别误会,她和我们一样都很担心,也在苦苦寻找聂克斯。而且要不是因为她的直觉的话,您女儿和我们都有可能被落下的横梁砸到。”
“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那时有马大喊‘尾巴摇’么?”
柔光想了一阵子,点了点头,“没错。”
“是萍奇喊的,她的第六感可以预知将要发生的事,比如有东西落下来,在我们小马镇,如果萍奇说有什么征兆的话,你最好是听。”
“哦这要是她没喊的话,那暮暮韵律银甲还有你们就还留在台上,要是落到你们头上的话,你们可能会……”
“好了,亲爱的,”她尽可能使自己平和些,“我知道差点就发生了什么,也可能因此几个晚上难以入眠。但这已是定局,我们能改变的是现在,振作起来,聂克斯还没找到,我们要尽全力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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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静得像是空中的明月,露娜就这样站在一片狼藉的大厅里,横梁依旧倒在地上,周围散落着的碎片,她在这里看着银甲一点点清理着废墟,倒下的横梁在魔力作用下裂成碎片,混合在一起被运出宫殿。
露娜跟在银甲身后,监督后者在粉尘中寻找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而且他对这样的惩罚并无异议,专心致志地工作着。同时露娜也没去苛责他,她希望有机会亲耳听到他真实的的想法,同样也觉得能让暮光闪闪和韵律静一静是很有必要的。
就目前来说,她们是不会再和银甲说话的。
“所以说你是认为仪式上的那滴血会控制暮光她?”
银甲表示肯定的点了点头,同时用牙叼开一块铁皮,“没错。”他艰难地说着,把口中的铁皮扔进边上的垃圾堆里。“我在水晶帝国时就查过档案,发现的确有这类魔法,很难施放,但十分有效而且难以去除,我想主要原因应该是它不是直接控制目标,而是施加一种情绪,可以是仇恨、保护或是珍爱。”
“的确,”露娜承认,“这种魔法是存在的,曾经你妹妹在小马镇用过‘爱它就要它’的魔咒引起不小的骚乱。这个魔法就很符合你的描述。不过,说实话,银甲你真的觉得你选的时间对吗?”
“当然没有,这可能是最差的选择,”将另一块碎片丢入,他说道,“我应该等到节日结束后,我希望可以和韵律过个愉快的节日,也知道如果我不和暮暮她说这些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但当意外发生,当聂克斯想要伤害韵律和暮暮时,我觉得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你还是认为聂克斯是罪魁祸首。”
“不是她,还能是谁?!”他放下蹄上的工作喊道,“当时所有灯光都暗着,如果是藏着观众中的话,一定能看到角上的闪光的。而聂克斯就在横梁上,我们是一起上去的,而开始后就把她一马留在上面。”
“仅仅是时间和空间上的符合不足以说明哪只小马有罪,银甲你曾经作为御林军的队长,你清楚这需要证据。”
银甲重新转向废墟,用魔力搬开一大块残片,“哼,如果是魔法的话,想要找出证据就像大海捞针一般,嗯?”
当他看见下面的东西后楞了一下,连用魔力悬在空中的残片都忘了放下。
“你发现了什么?”露娜快步上前,看见底下是一个被砸出的大洞,散落着无数的残骸,但引起银甲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悬挂在断裂的舞台地板上那个物品。
露娜小心地将它拿起来,这是一只相机,上面还系着绳带,可以让马挂在脖子上,并且这不是那种普通的家用相机,而是专业的,保养的也很到位。
“银甲,”她问,“你在后台有注意到哪只小马带着相机?”
“没,”同时他注意到什么,“还有,看它的取景器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露娜皱着眉问道。
“就是你刚才看的,”他用魔力从取景器的镜片上抹下了个东西,很小,是白色的,上面还带着血丝。“这,这是颗牙齿?”
露娜从银甲那里接过它,用魔力拿起牙齿和相机。她仔细端详了一会,然后慢慢闭上眼。她确信自己知道这牙齿的主人,那是一个知道相机来源的线索,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需要这个。她给这两个物品附上了魔法。
“您在干什么,公主殿下?”
“这是追踪魔法,”露娜一边附魔一边回答他,“你妹妹当初就是用这种魔法找到噩梦之月的城堡的,而我们只是要知道这相机和牙的主马是谁。”
“那不是想要一张地图吗?”
“那种是改良版的,要知道在我们那个年代,连小马国究竟有多大都说不清,更何况一张标注详细的地图呢,所以这个魔法就是为这种情况而发明的,它不能指明位置,但可以告诉我们方向。”
露娜面对着他,将相机挂在他脖子上,扶正,“现在带上它,跟着指引,找到那匹马,他一定知道今晚一切的起因。”
“这真的有用——”他有些不放心,刚戴上它,就感到胸前有种力把自己拉向某处,这力量不是很大,但坚定,像是这相机自己渴望回到主马的蹄中。“不用担心。”他立马说道。
“这股力量和我附上的弱小魔力一比较,我就能猜出那马还在城堡附近,”紧接着,她又给留下的牙齿附上魔法,只见那颗牙像流星一样嗖的一声飞上了天,好在露娜及时抓住才没让这个小东西逃离。
“看来它的主马离这儿一定很近。快去吧,银甲,把相机的主马带回来,路上你可以随意审讯他。”
“你确定是要我审问他?”
露娜展开翅膀,从舞台上飞下,落在地板上,“没错,只有这样你才能对真相有足够理解和信任,不是吗?”
“聂克斯?!聂克斯?!你在哪?”
暮暮回到家里,以最快的速度打开门,她快步走入客厅,打开灯,四处寻找着聂克斯的身影。她一头冲进厨房,无果,又重新冲入后院,只见她来来回回地跑过客厅,到卧室,后来又到楼上去。同时她一直呼唤着聂克斯的名字,希望有马回应。
“不好,看来她并不在这里,”小蝶的声音传来。她和斯派克正从门前走过,随后又消失在夜色中。暮暮来时没有提任何灯具,一路上都是用魔法照明的,而小蝶和斯派克并没有魔法可以依靠,因此她们比暮暮慢了一步。
不过好在斯派克即便在伸爪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依旧记得路,一路摸到炉火旁,对于一条龙来说点火是轻而易举的,很快粉色的火焰升起来,明亮的光线照亮了屋内,温馨的光线照的马暖洋洋的。如果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的话,现在正是一家马围聚在炉边,伴着满屋灯光,谈笑嬉戏,也许还有另某些马尴尬的八卦。
然而现在这些只是一个遥远的梦罢了。
在斯派克点起火后小蝶关上门,走到他身边,“你觉得她会在后院吗?”
“不在,”暮暮推开后门,抖落蹄上的雪。
“那你有看过楼上吗?”斯派克向上指了指。
“去了,然而并不在。”
“不过那你是怎么——”
“我从窗户上跳下来的,”她关上身后的门,“我以为有什么东西在雪里移动,又觉得走楼梯太浪费时间。但是,找到的只是这个,那动的是它的影子。”说着,她用魔力拿起了一根烧过的小木条,,上下颤抖着,仿佛想要立刻扔掉。暮光面色凝重,嘴唇紧咬着,然而面对这一幕她们甚至都不清楚该是哭还是笑。
幸好,小蝶还是能分辨出当下的情势,她展开翅膀,搂住暮暮,把她扶到边上的长椅上,这对早已疲惫不堪的暮暮来说犹若一场及时雨,但随着身子瘫倒在柔软的垫子上,她脑海中有显出聂克斯的身影,这让她又有些不安与愧疚。
“别再担心了,我们会找到她的。”看出了她的心思,小蝶温柔地安慰她。
“没错,要相信小蝶,”斯派克接道,语气中尽可能地显示出他的信心,“我们有这么多马,连城堡的守卫也来帮忙,我们能找到她的。”
“但现在呢?我们还不知道她在哪。”暮光用她还能达到的最大声音问他,“万一我们没有及时找到她,外面这么冷,而且还在变得更冷,尽管天气不错,没有暴雪,但在雪里呆太久的话,她还是会因为体温过低而冻死,”她紧咬着牙,用力把脸埋进枕头里,不想让马看见她的泪水,“我怎么能,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但你对此毫无过错也无力改变。”小蝶说道。
“不,”她摇了摇头,“我本该意识到银甲的异样,他太安静了,对聂克斯几乎不闻不问,以及他在我们从商场回来后问妈的一大堆问题就足以说明问题,我应该那时就和他好好谈谈,而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暮光抬起头,然后又重新砸在枕头上,“而且他是错的,这不可能是控制魔法,他凭什么这么说?”
“他只是关心你,暮暮,”小蝶尽力安抚她的情绪,恬然而平静地说道,“作为哥哥关心妹妹身上发生的事是应该的,也许他的确有些敏感了,但你不是也在他的婚礼上做过类似的偏激的举动吗?”
“但事实证明我是对的,那个韵律是假的,是噬马爱意用魔力控制精神的幻形灵女王!难道你觉得他这会是对的吗?”
看到暮光瞪着自己和小蝶,斯派克急忙摆了摆爪。
“哇哦,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们想说什么?”
“你应该站在银甲的角度看这个问题,”小蝶轻抚着暮光的肩向她解释,“他担心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在你身上重演。但相信他会明白这是多余的。”
“那要是他不醒悟呢?”暮光不太相信,“我不希望聂克斯在一个不爱她的舅舅陪伴下成长,但我又不想就此断绝和银甲的情谊,我只希望我们能像家马一样,就和以往一样,但现在呢?万一……”
“别想了,暮暮,世上不会这么多的万一,他只是缺少一个认识聂克斯的机会,我们之前不是也这样吗?”
“要是他不给这个机会呢?”
“他会的,”又一次,小蝶以她温柔而坚定的语气说道,“一切都会好的。”
“那……”
“说了,一切都会好的。”
“真的……”
“真的。”
从她语气中透出一股淡淡的自信,仿佛她们已经知道结果了一样,但不管怎么说,这都给了暮光一些信心,她沉默着,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心中感谢小蝶可以给她这些安慰,随后转向斯派克,“给公主送信吧,告诉她聂克斯并不在家里,问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斯派克听后点了点头,立刻去找纸笔,留下小蝶陪着她,安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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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那里跑了!”
快门极力控制住自己向前倾的势头,以他最快的速度转过弯,继续展翅滑翔,他屏住呼吸,所有力气都集中在双翼上。他已经这样做了很多次了,希望可以甩掉跟在的卫兵。
但一回头,还是能看见身后追着的天马卫兵,而且更要命的是距离还在一点点拉近。从看到银甲带着两个卫兵从城堡大门出来追拿自己开始逃跑到现在已经跑了整整两个街区了,他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银甲总能知道自己的方位,每次转过街角,银甲总是能一眼就看出他跑去的方向。
又一次回头,发现他们已经越来越近了,用不来几分钟就会追上,但他已经不能再快了,翅膀也酸痛的不行,他可不是专业的飞行员,也不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他只是个小摄影师,每天在中心城上空转转拍些照片,以此在报社领一份微薄薪水。
伴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他堪堪地转向下一个弯,而此时他发现自己已经不需要回头看了,因为已经可以听见后方传来翅膀拍打的声音。他不可能打的过他们,但应该还有办法,要是换做专栏的话会怎么做呢?以前的计划都是他一马想的,嗯,他会引诱卫兵出来然后把雪敲下来,还能用雪马让卫兵自己冲到雪地里去。啪。
也许这不是专栏的风格,但雪球是快门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了,而且不知是上苍保佑还是怎的,这个方法竟然奏效了,其中一只卫兵向他冲来,被雪球正中,突如其来的雪球打在脸上使其一时失去方向,跌落在街道上熙熙攘攘的马群中,反正一时半会是跟不上了。
现在就剩下一个了,他用空着的蹄子从地上搂起一捧雪,用力将它捂成一团。他一直不敢想象陆马们的生活,像搓雪球这种事独角兽可以使用魔法,天马也有翅膀,而陆马们能依靠的只有这对蹄子,尽管这样,他现在也不得不尝试这种方式,总算,又有了个新的雪球来对付剩下的那个。
然而,他不想现在就丢,这样那个卫兵会所有防备的。他就这样揣着这个雪球,继续飞行,希望就这样摆脱追捕,或是说在等待机会,那卫兵仍然穷追不舍,距离不断拉近,眼看就要贴上了。
(孔明:就是现在)
“站住小贼,以赛拉斯蒂娅之——”唔!
快门转身就对着近在咫尺的追兵丢出雪球,直直地打他的鼻子上,令其不得不停下来,抹去自己脸上还有嘴里的雪花。总算是等到了机会,快门压低飞行轨迹,趁着没马注意溜进黑暗的小巷里,找了个垃圾桶藏身,安定好后他尽可能的平息自己的喘息。
他竖起耳朵,听见卫兵的呼喊,随后是之前掉队的那只的回应,他鼓起勇气探出头去瞄了一眼。
其中一只卫兵从街上起飞,向天空飞去,看来他们还以为他还在飞行,不过跟了专栏这么久,他才不会出现在敌马最怀疑的地方呢,于是他收起翅膀,继续在黑暗的小巷中穿行。
他的呼吸依旧粗重,心跳的很快,他使劲摇了摇头,扇动下翅膀,想让自己从刚才疯狂的追逃中平静下来,前面可以看见小巷的尽头,走着走着,他突然露出一丝微笑,他已经逃离了追捕,现在只需要回家,好好地睡一觉,顺便忘了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