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得很远。
从视角来看,江殊旨无法看见她,她却能看见里面的人。
关押江殊旨时,她动了手脚,里面的角落不会轻易被外人发现,有隐匿术在里面。
除了施法者,只有被关的那个,才能在结界里面,看见外面的情况。
可是,外面的人却无法看见里面如何。
江殊旨还在。
与她当时离开的场景一模一样,伤口溃烂发腐的程度,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
洞口下的水面,漂浮着的烂肉。
隔着老远一段距离,即便是有结界,宁心赢看了,鼻尖仿佛已经闻到那股恶臭。
向来喜洁的江殊旨,如果能离开,他肯定不会忍受眼前的情形。
“不,这人是江殊旨,喜洁只是寻常条件的时候,若是有人将我困住,若是我有能力离开……”
宁心赢在脑海换位思考。
宁心赢从不小瞧任何一个人,尤其这个人是江殊旨的时候。
两人结伴历练时,就属他长得最干净清冷,下手却是最黑心的那个。
“如果我是他,一定会等仇人回来,在对方靠近时将其一击毙命。”
“如果仇人一时无法回来,那就先将手头上的事最完,再寻个机会,重新埋伏在原来的位置。”
宁心赢喃喃说道,人已经走到江殊旨面前。
远处的联系令牌,被她关掉。
“还好吗?”宁心赢问道,她目光淡淡,语气是独属女子的声线,只是有些冷漠。
不仔细听,很难听出来。
如果有人在,还以为是宁心赢是在关心江殊旨,就连江殊旨听见她的话,眉心也缓缓舒展了两分。
他动了动干燥开裂的唇,因为很久没开口说话,声音有些沙哑难听。
“有点疼。”
宁心赢俯视着他,问:“为什么不跑?”
江殊旨抬头,望着她:“是你将我锁在这里的。”
片刻。
他又补充:“跑不掉。”
“怎么会呢。”宁心赢摇摇头:“锁链够粗大,锁住了你的四肢,你可以折断四肢的骨头,一点点缩出来。”
“你会接骨的不是吗?”
“再把它们接上去,这就有手,可以拔掉锁骨处的链子了,再不然,你还可以在水里摸一块石头。”
“像这样……”
“砸下去,把它砸断就能挣开锁链了,我并没有完全堵死你的生路。”
宁心赢一边说着,一边给江殊旨做示范。
她摸着江殊旨的身体,手指稍稍用力,便捏断了他的骨头,听见他压抑的痛吟。
宁心赢心底并没有报复的快感。
她对江殊旨陈述一个事实:“你知道的,我还并没有准备杀你,为什么不逃?”
宁心赢停下动作后的好一会儿,江殊旨忍下身体的疼痛。
没有灵气运行,修士的忍痛能力,也就比普通人强一些罢了,他缓过呼吸,目光清冽地看着宁心赢。
江殊旨问她:“谁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宁心赢觉得有点搞笑,原来,他折腾这么久,就是想从自己口中得到一个‘背叛’他的答案。
“是谁很重要吗?”
宁心赢语气微妙,似嘲讽,也似不解:“你很在意这个回答?”
就像当初,她不明白,为何江殊旨跟弟子们会背叛自己一样。
她也想不明白。
哪怕是重生回来的最初那段时间,宁心赢甚至偶尔闪过,是不是自己做错了的荒诞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