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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嫂嫂

可往往,

这两样东西都交织,缠绕成一团,难以分得开。

“她,从前是焦山村的人,她不爱我,成婚当天,她自戕了。”

“我的眼睛,是为了让她怜我,成婚前我自己剜的。”

任晚皱了皱眉,并不想听他这劳什子的悲情故事。

或许是长久得不到任晚的回应,河怨往任晚的剑前又走了一步。

他的面色冷然而难看,即便即刻局面于他不利。

他身上的杀意也没有半分减少。

“那根龙骨之力,也是我耗费此生大半修为,才能利用着 勉强有这一方空域,温养修复她的魂灵。”

“你觉得,以你,真的能触碰它?!”

他像是在给自己一个肯定,这女子的修为不低,但这根龙骨,是数千年的应龙之骨。

且这龙骨阴毒很甚,是极度的邪物,绝无可能是她能控制得住的。

“是么?”任晚歪歪头。

“你猜是我先死,还是我先触到它,然后这方空域被我所毁。”

拿爱做借口,犯下的罪孽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令人作呕。

“你到底要什么?”

河怨不敢和任晚去试这个可能性。

“我要你偿命。”一语出口,任晚已经召回了命剑。

另一手,已然握住了玉棺上的龙骨。

【对不起了。】

这是她对棺中人所说。

兀然间,就在龙骨被拿起那刻,四周的寒渊水没有了屏障遮挡争先恐后地涌入这一小片地。

刺骨的阴寒令任晚的四肢百骸都被刺痛,几乎卸下了她半数的力。

但是,她得先到岸上。

任晚往上游,许久才露出水面,飞身到了空中。

方才那刻,河怨先游向了那玉棺的方向。

任晚借此得以喘息。

她凝神注意着四周,手中还握着方才的那根龙骨。

手心所触,十分温润,根本不像是邪物。

可是,就是这个东西,才使得这条小小的支流,寒毒如寒渊主流一般。

一道带着杀意的魔气自任晚身后冒出。

即便她以最快速度躲闪,她也受了伤。

捂着自己渗出血的胳膊,任晚凝眸看向来处。

如今,她就是彻底惹怒了他了。

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任晚不得已,去迎接他滔天的怒意。

两人的身形在空中化作流光交错,林羡鱼还在船上,却完全没办法帮上任晚。

终于,就在这一刻!

河怨无波的瞳孔中,渐渐失去雪一般的异色。

他的心口,被一枚玉骨刺穿。

他面上疑惑,惊异还没来得及收住。

任晚冷清的眸子里,映着他胸口的散逸的魔气,回答了他未问出口的问题:“因为,这玉骨,原本也已属于我了。”

她拔了出来。

河怨神情似有不甘,但不知怎的,最后竟然化作了解脱。

这道赤红的身影,永坠阴寒的寒渊之中。

执念不执念的,都成了泡影。

任晚将要无力,也再往下坠。

还好,林羡鱼用灵力托住了她,让她落在了他划来的船上。

终于结束了,任晚喘息着。

手心里紧紧握住玉骨簪,任晚,闭了闭眼又睁开。

她往林羡鱼的方向看去。

“任姑娘,你就歇着吧,我可以划船的。”

任晚看了看他胸口的血晕,缓缓点了点头,“嗯。”

也不知离岸边有多远,林羡鱼划了许久。

他侧头不时看任晚时,就见着任晚摩挲着那玉骨簪子。

林羡鱼知趣地没有乱问。

“任姑娘,不知你何时要那蕴魂草?”

他方才在水下,只隐约瞧见过一两株,但没机会采。

“我……”

任晚直起身,靠着船边,“我过两日就要走了。”

“嗯,”她捏了捏仍旧无回应的玉骨簪,“因为我有一心爱之人,他还在等着我,等了许久了。”

林羡鱼知道任晚大约是情魄受损,也就没在她脸上看见过这种神情。

坚定地,温情的。

于是,他愣了一会儿。

等他再想开口:“任姑娘,我……”

船离岸近了,而岸上,多了群密密麻麻的人。

他们的深色衣衫,在一众被包围的村民外显得格外扎眼。

任晚眯起眼睛,看向那一众不速之客,为首的那人,与她的视线遥遥相汇。

她的心头,难免颤了颤。

船靠了岸。

焦山村上空昏昏暗暗,像是要落雨了。

从一众绛紫衣衫的亓氏之人中,让出一条道来。

亓厌疏玄黑的衣摆出露出一寸赤红来,连着衣襟,袖口同样,都是浓重的红。

他在众人的注目中信步向她走来,唇角依旧是他们亓氏一派的惯有浅笑。

亓氏之人总是这样,顶着一张昳丽,惑人的面容,露出温和且疏离的笑。

任晚已经下了船。

身上依旧还穿着昨日那身嫁衣。

村民们被团团围住,这会也死死盯着任晚这边。

林羡鱼也看了看她,就快要拔剑了。

任晚却是径直迎上了亓厌疏。

肉眼可见的,这位年轻的,名声在外的年轻家主,面上的笑容越发的大,几乎是发自内心。

雨水就这样骤然地落了下来。

他身后跟着的随侍,立即就撑开了伞,没叫他沾到半滴湿润。

湿腥的雨水落在了任晚的面上,亓厌疏已经将为他撑的伞夺了过来,凑近了两步,将任晚也拢进了他的伞下。

“嫂嫂——”

他的语气极轻,极慢,像湿冷的蛇,带着绞缠之意。

亓厌疏抬起手背,几乎是要蹭到她的面庞,为她拢发,但最终没有到这地步。

“你怎么,就落得这样狼狈呢?”

像是带着些许怜惜的,他看了看她赤红嫁衣下露出的那一双沾染着砂石的,被硌红的赤脚。

又道:“要是兄长知晓了,怕是会很心疼吧。”

他四目与她相对,眼底的情绪是浮在表面的,薄薄的感伤之下,是欲望将燃的火焰。

逼仄的伞下空间,亓厌疏身上的冷冽气息已经压倒性盖过了伞外的泥腥味。

“跟我回去吧,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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