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可以再等等的。
任晚想着带亓鸩在他们成婚前回去一趟雪城。
就这样,任晚头一遭彻夜未眠,又继续等。
足足从天黑等到了天黑。
明日午后就是他们成婚的日子。
亓鸩是肯定赶得上成婚的,但是去雪城往返肯定就有些麻烦了。
所以,她去一趟雪城吧。
任晚给亓鸩在花盆边留了个灵笺——“阿鸩,我让魂引带我去一趟雪城,很快回来。”
魂引在她身边,亓鸩才会放心。
任晚即刻便动了身,满打满算她都只有大半日时间。
魂引很快就带着任晚到了雪城。
雪城毕竟是灵气匮乏之地,和灵魔两域那边,时辰上有些不同。
雪城这边还是黄昏。
这里已经变得很不一样了,任晚几乎就认不出路了还好她为小院设下过禁制,寻常人不能来到小院这边,也不可能改变小院。
所以,等任晚找到地方,穿过禁制。所见的小院,还是尘封记忆里的样子。
禁制外早就是一街繁华嘈杂,禁制内,小院寂静永恒。
入目的每一个地方,都留存着她的记忆。
吃过长寿面的桌子,冬日里破过的窗棂,还有院子里早就干涸的井。
以及一棵死掉的枯树,那里,曾经有一个秋千,是任晚求了师父祈雪年三天才得到的。
任晚都一一瞥过。最后到了屋后,那里有一座小小的坟。
——尊师祈雪年之墓——
任晚在坟前跪下,磕了三个头。
她也没有父母亲人,算得上长辈的,其实只有祈雪年一人。
任晚伸手抚上了被风雨侵蚀的墓碑。她对着碑文笑了笑:“师父,我要成婚了,只不过他今日没空来。”
其实,自从得知他亡故,那次回了一趟雪城。任晚在那之后,再没回过雪城。
隔了两世的时间,她忽然很想他。
想起他从前在雪中救下她,让她住进小屋,给她过生辰,教她识字,修习术法,让她踏入修行一道。
即便对她好的这一切都是带着目的的,于她而言,这些也是有意义的。
若不是祈雪年的话,她现在会在哪儿,她会做什么呢?
她猜不到。
所有的前尘往事,都消解在今日。
任晚最后看了一眼这坟冢:“师父,我今后不会来了。”
她永远的离开了这里。
魔域之内,黑夜刚刚退去,微光渐亮。
任晚已经是尽快赶回来了,只不过雪城本离灵域就远,更何况还要到魔域这边。
她回到鸩魂殿,里面还有些昏暗。只不过刚踏入鸩魂殿内,浓厚的血气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是亓鸩的血气,向来随他心念的血气,这会带着临界的压抑,就像马上要失控。
任晚忙不迭呼唤他:“亓鸩,是你回来了?”
她快步到了血气最浓的床边,眼前一幕令她连呼吸都止住。
亓鸩正跪倒在床边地上,穿一身朱湛色金线衣衫,大片的红铺开在地上,仿若会流淌的血河。
也不知他身上哪里有伤口,渗透出来,把这一身朱红染出一块块深渍。
听见她的声音,亓鸩才像是找回心智一般,调转视线往她的方向来。
定定地看见了她,真实的她。
他没似往日那样癫狂,但是有两行骇人的血泪自眼眶中流出。
这实在比他发疯还要可怕,任晚有些慌张了,她立即走过去,坐到了他的衣袍上,直接用手擦去了他的血泪。
“你怎么了,我不是走之前给你留了灵笺的么?”
任晚拥住他,只感受出了不似活人的刺骨阴冷。
亓鸩却用冷静平常到可怕的语调开口:“阿晚,你吃掉我吧。”
任晚心尖像被他这个锋利的字给剜去一块,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亓鸩。
他已经不再流血泪,竟反而露出苍白的笑:
“阿晚,你一口一口吃掉我,我就从你的嘴巴,钻进你的肚子里,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了。”
说着,亓鸩眼中越发坚定,他伸手,用血气幻化出匕首,像是根本不知道疼似得,毫不犹豫在自己的脖颈上稳稳划上了一刀。
殷红的血液汩汩而出,染红他苍白的脖颈,顺着往下浸润他的领口。
“先从这里开始,阿晚先喝掉我的血,再吃掉我的肉……”
这会儿,任晚知道他的伤口怎么会这样多了,他一道道割,可任晚回来得慢,伤口又一道道愈合。
他就一直等,等着为她献上最新鲜的血。
若任晚一直没回来呢,他兴许,最后一刀在心口,把心也给剖出来,捧在手上,递给她。
在不知何时,亓鸩早就被她驯服。
这个想法笼罩着任晚,令她浑身颤抖,不是害怕,是一种血脉里传来的呼唤,她在兴奋。
【啊,原来她也是疯子。】
那么,一同沉沦吧,任晚深深看了亓鸩一眼。
他本就生得昳丽殊色,这会儿染了血,刺着任晚的眼,却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勾动着任晚心底的欲望。
任晚回应他:“好吧,我吃掉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吮上他流血的脖颈,真的饮了一口他的血。
腥味充斥在她的嘴里,冲击着她的五感,任晚将嘴抽离,唇色红极,比世间所有口脂都艳。
任晚反手把所有头发都散开,眼眸如渊,在亓鸩的注视中倾覆上他的身体。
这一次,
再也不同了。
任晚再也不浅尝辄止,她吻过亓鸩的每一寸伤口,把她的汗,体温,都沾染上亓鸩的气味。
她褪尽衣衫,也看见了亓鸩眼底的暗涌。
两道身形交织重合缠绕,起承转合,压抑的,失控的,欢悦的,痛苦的,都在释.放。
亓鸩想,他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