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怎地?明日之前便要纳齐粮额?”
伊哈娜看着站在门外的鄂尔泰大声骂道:“鄂尔泰,咱们不是说好十五日之内?这才过去几天,你不要欺人太甚!”
“伊哈娜!你休要空口胡说!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大汗的意思!”
看着叉着腰站在自己面前,十分娇蛮的伊哈娜,鄂尔泰神色倨傲。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那段绢帛,递给乌苏道:“达旦,汗谕在此,不信你看。”
乌苏坐在轮椅上,恭敬地将绢帛接了过来,他只看了一眼,又用手摸了摸,便知道是汗谕不假。但他不识字,转手又交给了伊哈娜。
伊哈娜的额涅是汉人的官家小姐,因此自幼便教伊哈娜识文晓字,不仅是满汉两文,甚至满文的所参照的蒙古文,她也是认得的。
伊哈娜接过汗谕,越读越心惊,小脸刷得一下就白了。
乌苏看到伊哈娜的样子,知道事情肯定如同鄂尔泰所说,蹙了一下眉,但他还是镇定地问道:“伊哈娜,上面都说什么了?”
“上面……”伊哈娜顿了一下,看了韩林一眼,缓缓地说道:“上面说老汗将于四月初四亲征蒙古巴林部,命……命各村屯在三月二十七日前将粮草筹措完毕,运到托克索中妥善保存装车,届时随大军同行。”
韩林听着也有些头疼,原本算计还有十多天的时间,岳托答应的粮怎么也运到了,现在不仅粮没到,而且奴酋竟然还将措粮的日期提前,这也让他措手不及。
鄂尔泰从伊哈娜手中讨回了汗谕,小心地卷好揣在怀里,对着乌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达旦,你也听到了,非是鄂尔泰不讲规矩,这是老汗下的命令,谁敢不听?”
还未等乌苏说话,韩林便站了出来,对着鄂尔泰拱了拱手道:“拔什库大人,可否再宽限一两日,我们已经筹了一批粮食,正在路上,不日就能送到庄子里。”
“放肆,这哪里有你个包衣说话的份?”鄂尔泰身后的特色愣一声断喝。
乌苏抬起头,淡淡地看了特色愣一眼:“特色愣,鄂尔泰还没说话,你怎地如此心急?”
特色愣是乌苏以前的亲信,早在努尔哈赤起兵之前,乌苏便和特色愣的父亲一起随着努尔哈赤征战。
后来特色愣的父亲在一次征讨中重伤,临死前将特色愣托付给乌苏,乌苏便一直对特色愣家不时关照,饥年当中甚至将特色愣和他额涅接到家中一起就食。
等到特色愣长大后更是一直带在身边,当做亲信。
可谁曾想,眼见他断了腿,这特色愣竟然不顾往日恩情,不仅改换门庭,还随着新主子一起上门逼迫。
这让乌苏感到十分心寒。
陈年积威下,特色愣被乌苏淡淡的一撇吓得一个激灵,慌忙弯下腰去解释道:“乌苏大叔,特色愣只是看着包衣不懂规矩,两位主子说话,他竟敢插话,这才出来呵斥。”
乌苏有些悲凉地呵呵一笑,鄂尔泰见了心中却暗自爽快,今日他将特色愣一同叫来,便是让乌苏尝尝着被背主弃义的滋味。
但鄂尔泰的面上却展现出大怒的模样,对着特色愣大声斥道:“多嘴!这里也没有你说话的份,竟敢冲撞达旦,自己掌嘴!”
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他这么做,明面上是替乌苏出气,但其实存心就是想让乌苏更加难堪。
特色愣没想到自己跳出来帮着鄂尔泰施压,鄂尔泰竟然如此不顾及他的颜面,心中对两人都起了恨意。
但他又不得不听从鄂尔泰的命令,只能退了两步,左右开弓抽起自己的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