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就算他们能够将粮完好无缺地运到束鲁荒大营,死了两个旗丁是事实,无论如何扯谎,也没办法交代。
而抓到把柄的鄂尔泰,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借此问他的罪,以鄂尔泰对他恨之入骨的情形来看,恐怕连留个全尸都是个奢望。
众人也都明白这个道理,韩总旗脸色有些发苦,皱着眉头问道:“韩兄弟,如今却是怎么个章程?”
高勇提刀在手,恶狠狠地道:“我看不如就此反了他娘的。”
一听高勇这话,包衣阿哈的人群中有人不干了,一个人嘴中说道:“人又不是我们杀的!你们倒是光棍一条,我们这群有家眷的怎么办?”
“对!不能反!将两个人的死都推到那娃娃身上就行!就说都是他杀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开始乱哄哄地吵嚷起来,有人说已经受够了鞑子的欺压,横竖都是个死,不如就此反了,有人又因为有家眷不同意反,甚至两伙人吵着吵着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都他娘的闭嘴!”韩林望着这群乌合之众大声喝道。
两天,亲自手刃两人,一个兵痞,一个真鞑。
众人皆是亲眼所见,因此都畏韩林如虎,没有人敢小觑这个面相看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人。
甚至已经有人在背地里给他起了个小杀神的外号,因此连忙停止吵嚷,都盯着他看。
“各位弟兄。”
韩林跳上了一架马车,对着抬头望着他的人群说道:“无论是辽东旧人,还是被鞑子掳来的明人,我汉人在辽地饱受鞑子欺辱,哪家和鞑子没有血仇?今日死了两个鞑子,这事瞒不了,躲不开。”
下面的众人听了,眼神不住的变换,各自在心中盘算计较,只有韩林几个亲近的弟兄一脸无所谓,反正他们早已经商议好一起逃走,今日之事虽然在计划之外,但今日逃和明日逃,只是时机问题。
“但,好在此事只有咱们这些弟兄知晓。”
韩林见众人脸色各异,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也好在咱们身旁又没有别的鞑子,兄弟我是反啦!不想反的人便就此逃回静远堡去,只说西虏来劫粮,杀了咱们的人,尔等被冲散,亡命逃回了静远堡。”
听到这个主意,所有人都点了点头,只觉得也是如今唯一可行之策。
韩林这也是没有办法,不反不行,但又不能将不想反的人裹挟在一起,一个队伍心不齐更坏事。
“如此,那我就当大家都认定了这个章程,反的人站去左边,不想反的人站去右边。”说着,韩林向杨善使了一个眼色。
杨善看到,点了点头。
呼啦啦人群开始移动,不一会就站定,左手边的人少,右手边的人多,还有一些人站在原地,正犹豫不决。韩林见状说道:“我数五个数,再不站定我就当你是反了,可没反悔的机会了。”
犹豫的人群中有人咬咬牙站去了左边,而更多的人则站去了右边。
反的人大概十五六个,其中就有那个少年包衣和被韩林扇了一巴掌的包衣,韩林跳下马车,将手中的腰刀一掷,被扇的包衣稳稳接住。
韩林笑骂道:“刀如尔妻,再被人借了去,可就不还你了。”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而紧张的气氛也随着韩林的一句玩笑话,给冲淡了不少。
韩林转过头低声问道:“都记下了?”
杨善点了点头也低声回道:“记下了,反的人里,确实有人神色鬼祟。”
说着,杨善假装不在意地看向了一人,韩林顺着望过去心底有了个数。
安抚好众人的情绪,韩林又吩咐众人打点行装,这些粮和火器韩林准备就地烧了。
刚要去烧,忽然听到韩总旗和郭骡儿高声叫嚷:“有人过来了!”
韩林跳上马车,用手搭起凉棚观望,只见十来个骑着马的黑影,在草天相交的地平线上,策马奔来。
是蒙古的哨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