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刚要躬身称罪,却被马爌拦住,马爌十分大度地说道:“无妨,你也是无心,更何况我还要感谢于你。”
见韩林有些疑惑得看向自己,马爌继续说道:“若非尔献‘韩图’,这前锋左营参将的位置,也落不到我的头上。”
听完此话,韩林才终于确信,马爌确实已经将这参将之位,收入囊中。
“属下恭喜大人!”
一衣带水,韩林是真心诚意地对着对着自己这个顶头上司说道。
马爌点了点头,接着再次回过身去看着那两棵槐树:“方才我观这‘双生槐’突然感念,如此情景岂不就是个启示,这是上天都在叫我好生待你。”
“所以我才说多亏于你啊……”
韩林终于明白了马爌的弦外之音:“大人之言,属下实在惶恐。林何德何能,敢与大人并肩双生,大人自有福倚,所获皆为理所应当,非林之功。而林起于微末,全赖与大人照拂,方能‘客军’之实,融入锦州。”
马爌叹了口气,连带着“呵”出了一团白雾:“韩林,你无需自谦。你可知我与赵总镇书信往来,他几次在信中向我夸奖于你,今日你所言,皆发人深省,如我所料不假,赵总镇已经起了爱才之心。”
“大人,属下并无改投门庭……”
马爌挥手打断了韩林表的忠心。
沉默了一下,马爌微微抬起眼看了韩林一眼,犹豫着要不要点拨于他,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既然你叫我一声大人,那便我有几句话相告。”
“林洗耳恭听。”
虽然不知道马爌要说什么,但是韩林还是恭敬地对着马爌深深一揖。
“你本名为林,那便一定知道一个道理……”
韩林咀嚼了一下马爌的话,答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果然机敏。”马爌负手望天:“你是否觉得今日己身之言,振聋发聩?”
不待韩林回答,马爌回过身看着韩林认真地说道:“万不可小觑了天下英雄,能够跻身庙堂之上,哪个没有万里挑一的心思本事?”
“属下不敢。”
“敢!你不仅敢!还敢将心思宣之于口。但却不知已经有祸临头,今日你所言非解李东之计,实乃复辽之策,你可知堂上众人为何一言不发?”
“属下不知……”
韩林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马爌瞧了瞧左右,压低声音喝道——
“复辽之策,非你能议!在这辽地,能言复辽之策、行复辽之事的,唯一人尔!你竟敢与之争光,还不是大祸临头了麽!”
听到马爌所说的话,韩林豁然抬起头,冷汗刷地一下子就从额头冒了出来。
他想到了日后毛文龙的下场。
“离他,远一点。”
虽然没有明言,但韩林已知其意。
这可是肺腑之言了,韩林再次对着马爌深深一揖。
马爌看着他,苦笑道:“我升参将后,原本想提拔你为把总,如今看来,这时节提拔你便是在害你。”
“属下谢过大人回护!”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道理,韩林也是懂得。
“至于赵总兵那里,我尽量予你周旋,此事就全看天意了。”
想了想,马爌又对韩林叹息道:“赵总兵为人恭儒,只可惜上船易,下船难。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今日借了你的刀,明日也许还会借,你往后还是要小心些。”
“谢过大人提醒,属下醒得了。”
欠身时韩林心中苦笑,对他如此之好的赵率教也在利用他。
那马爌呢?
他现在已经谁也不敢轻易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