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有考勤要求,就算是不情愿,就算是上了一天课累的不行,也得在七点上课赶过来签到。
林明月四十五分到的教室,后排差不多坐满了。
不知道先来的人为什么总喜欢往最后排坐,明明导员每次都会让最后几排的人坐到前面来。
她有些累,困恹恹地趴在桌上休息。黑发垂在白皙的脖颈边,头顶的灯光柔和明亮,长睫下是一小片阴影。
室内的空调开的很冰,她穿两件,显得刚刚好。
只是一路过来,难免沾上一身暑气。林明月还是感觉有些热,额头沁出几颗汗珠,打湿了黑发。
现场很吵,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对耳朵来说简直是种折磨。
最明显的是室友宋琦打字的声音,啪嗒啪嗒,光是听着就让人神经紧张。
在她的印象中,这位室友总是在忙着各种事情,一刻都不停歇,平时成绩,小组作业,社团活动,学科竞赛……
林明月听见一声信息提示音,宋琦看了眼手机后,拿书在她身边占了个位。
她没在意,以为要来的人是冯晓晓。
直到沈照溪坐到她旁边,她猛然清醒过来。
是她忘了,宋琦和沈照溪认识了很久,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她们上午对视时,林明月的神情分明是局促不安的,现在却意外表现得相当淡然。
沈照溪坐在林明月旁边,就和空气没什么差别。
对方甚至没给过她多余眼神,让沈照溪产生一种她们从未见过的错觉。
事实上,昨晚她们还躺在同一张床上,虽然林明月半夜就走了。
林明月好像真的很累,闭上眼一睡,就是整场讲座。沈照溪认真打量着她的睡颜,像个幼稚的小孩,无聊地把玩着她的发丝。
宋琦中途有事先走了,等到结束的时候,沈照溪才轻轻推了下她的胳膊,把人叫醒。
“林明月,讲座结束了,该走了。”
她起身,睡眼朦胧,倦倦的,下意识说了句抱歉。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又改口成谢谢。
沈照溪直截了当地说,林明月,我们聊聊吧。
这句话,莫过于最好的醒神药,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有什么好聊的呢?不过是一夜放纵,成年人的你情我愿,忘了便是。
何况林明月有所顾忌,根本没进行到最后一步,顶多算帮对方疏解而已。
晚上九点,她们漫步在回宿舍的路上,空气沉闷而燥热,偶尔有凉风拂面,带去热意。
林明月走在沈照溪的身侧,踩着那人斜斜的影子。她很安静,目光落在地面上,始终和沈照溪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既不亲近,也不疏离,恰如其分。
“你想说什么?”林明月问她,走到人少的地方,“如果是昨晚的事,我的回答是不用在意,忘了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林明月似乎觉得还不够,继续补充,“放心吧,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以及我在那家酒吧门口碰见你的事情。”
她还想说,以后不要一个人晚上去那种地方喝酒,真的很危险。
“要是遇到了别人,你也会这样吗,沈照溪?”
林明月抬眸,她有些看不清沈照溪脸上的神情。
银白月辉洒了一地,笼罩在她们身上,镀上层模糊不清的情绪。风吹着沈照溪的长发,她微眯起眼,撩了撩发丝,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
最后她告诉林明月,假设是无意义的,那晚她只遇见了她一个人。
沈照溪一路送她到宿舍门口,她们住在同一层,说是顺路还差不多。
但沈照溪又确实多走了几步,从401走到了406。
进去前,沈照溪叫住她,说:“你知道的,我在学生会工作,认识的人会多一点,你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找我帮忙。”
“什么麻烦都可以找我帮忙的。”沈照溪又强调了一遍。
林明月点头,答了声好。
心想,其实她也是学生会的,不过沈照溪是组织部部长,而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打杂人员。
“林明月,你还记得吗,我们大一的时候见过的,在那场辩论赛?”
沈照溪忽地放轻了声音,倚在栏杆上,姿态放松。
她红唇微扬,盯着林明月,试图从对方眼里找到点情绪起伏。
可对方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是吗,我不记得了”。
脸上戴着的面具,堪称完美。
沈照溪差点又被林明月这副模样骗过去了。
她很想问林明月为什么当时晋级后却选择了弃赛,可林明月果断转身,反手将门一关,把她留在门外。
她们的道路,亦如那场比赛的结果,沉寂无声,或是光辉灿烂。
总之,是两条全然不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