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栓离开后,江璃回屋帮周淳风收拾行装,一会官兵到了抓了人就走,可不会预留时间给他们带上行装。
江璃闲时给周淳风做了个双肩包,比之一块片裹着的包袱实在,包里塞了几套衣衫和两双新做好的鞋子,江璃拿起一条布腰带为周淳风系紧在腰上。
“腰带里我缝了五张十两银票,包里象征性的放了只荷包,里头装了十几枚铜板,想着万一被官兵搜走咱也不心疼。”
“还有,你头上的发带两头我各缝了二两的银角子,在外头你要好好保重,若有机会便写封信回家报平安,我——我和孩子等你回来。”江璃说到最后,声音止不住的哽咽。
虽早已做足了心理准备,但今日的到来仍是让她心口郁结难安。
周淳风握紧媳妇为他系腰带的手,将人搂入怀里:“夫人,若此次我闯出了功名,定当许你万丈红妆。”
江璃吸了吸鼻子,不让自己流泪,眨了眨眼帘,深呼吸从他怀里出来:“我且听着,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周淳风嘴角微弯,抬手揩去她眼角的湿意:“好。”
“珩哥儿他们还没下学,两个小的还没醒,你再去看看他们。”
“好,你随我一起。”江璃点点头,拿起双肩包给他背上。
夫妻俩一同来到次屋,景哥儿和安哥儿还没醒,尤其是小儿子睡得双颊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周淳风指腹轻轻的抚摸两孩子的脸蛋,抬眼深深的看着江璃:“日后你辛苦了。”
江璃点头,别过脸揩去眼角涌上的湿意:“你便放心去吧,我听你的暂时不开作坊,在家中照看几个孩子,地里的活计也会请周二叔一家帮忙,若是天凉了能写信,我知你在哪块驻营便托人给你捎去冬衣。”
“好!”周淳风牵过她的手,久久不愿撒开。
实则他内心同样不舍,不过这一遭他必去不可。
再次把人揽入怀里,仰头呼吸间看向角落里蹲着的嗷呜,轻声叮嘱道:“日后看好家,倘若闯了祸事,老子回来定当饶不了你。”
小嗷呜嘤嘤的发出声音,估计是顾及房里的孩子仍在睡梦中,没敢仰起脖子嗷两嗓。
这时,紧闭的院门被人粗鲁砸响:“开门,快开门~”
官兵来了!
已经搜罗到村尾了,怕是发现村里大部份壮丁都不在,语气里充满了愤怒。
周淳风松开怀里的媳妇,回头看两眼孩子,轻声道:“珩哥儿回来——。”
“放心吧。”不等他说完,江璃低着嗓音道:“珩哥儿还小,我会寻借口与他说。”
“好。”
临出屋前,江璃叮嘱嗷呜待在屋里别出声,没得让官兵注意到他们家养了只猛兽,徒添麻烦。
院门打开,外头乌泱泱几十名提着长枪的官兵,个个目露凶光,面色不善。
“朝廷有令,凡十五以上壮年男子,速与我等离开,违令者斩立决!”
周淳风神色坦然的双手抱拳:“有劳各位官爷久等了,小的这便与你们走。”
“这还像点话!”带头说话的官兵见周淳风走出来,才注意到他身上背了个奇奇怪怪的包袱,倒也没多想。
打从进入这个村子,近百户人家前后才搜罗不到十名壮年男子,估计全藏了起来。朝廷之命,一群无知庄户当真以为躲起来就有用了,即使躲到深山野林也能把他们的尸骨挖出来。
江璃站在门边,注意到外头的一行官兵押了十几名村民,年轻的怕是落单没来得及跑,也有岁数大的都快五十,估计是以为岁数大了就不用被充数,只把家中的小子赶到山上躲着。
被抓起来的村民个个苦愁着一张脸,见周老大一脸风轻云淡的主动跟着官兵走,个个惊得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