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虚报年龄,你们都属于星海杯15到24周岁年龄段的选手,他大了两个月,如果获奖本来就有失公允。”
洛雨然拍拍办公桌,“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当时看你比赛的时候我只是有点诧异,没想到后来曲主任也和我说了,他说最后的几个变奏你练过几百次,从没弹错过,你明显是故意犯错!”
洛雨然强压怒火问,“告诉我真正的原因,你到底为什么不去进修?”
洛嫣在洛雨然的逼视下心慌气短,“我,我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不想离开星海。”
洛雨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就像个幼儿园的孩子,固执的不肯长大!星海对你来说是个美好的童话世界,你在这里是最优秀的,但它不是现实,我让你去联邦东半轴进修,就是要你认清自己的不足,不然你永远是井底之蛙!”
洛嫣咬着嘴唇,“我不在乎是不是最优秀的,这里有曲老师还有你,有我们的家,如果去东半轴,我不会比在这更好。”
洛雨然盯着窗台上的水培绿萝,沉默不语,一会儿突然说,“你已经满18岁了,如果这真是你的决定,那我也不逼你,但是你必须告诉我实话,你仅仅是因为不想离开家吗?”
洛嫣一惊,点了点头。
洛雨然叹了口气,挥挥手,“你上课去吧,保送的事我和曲主任说。”
洛嫣走出办公室,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她刚才几乎以为洛雨然发现了自己和容绪的事。
其实洛嫣昨天晚上冷静下来以后,思索了良久,终于不得不承认,她之所以可以那么坚定的想要留在星海,然后在比赛时勇气可嘉的放水,都是因为容绪。
果然,人越害怕失去,就越是想要拥有,但当她以为自己可以拥有的时候,又已经失去了。
现在,她不是没有想过借机离开容绪,但她看着容绪送给自己的通讯器,突然内心涌上一股模糊但是澎湃的感情。
她不想逃,她总觉得去了东半轴就表明自己在躲避着容绪,她明明没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要逃。
一瞬间洛嫣感觉自己是双耳失聪的贝多芬,是贫病交加的莫扎特,是情场失意的肖邦,有伟大的先贤在前,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消极的逃避,任由容绪变成自己生命中的一幢烂尾楼。
她这么想着,心中充满了激昂的斗志,仿佛下一刻就可以和容绪针尖对麦芒的理论一番。
阿贝格变奏曲突然在口袋里响起,洛嫣手指一颤,急忙挂了最爱的容哥哥的电话。
果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洛嫣突然有点后悔,或许逃到东半轴也挺轻松的。
就这样磨蹭了一周,洛嫣还是没有勇气找容绪好好沟通,她也不敢接电话,因为不知道要怎么说,要说些什么。
而容绪被洛嫣的非暴力,不合作搞得发疯,要是放在以前,十个洛嫣也捉到床上收拾了,但因为窃听事件他有些理亏,所以不敢再使用武力解决问题。
容绪开着车在机场高速路上一路狂飙,快要把方向盘捏碎。
该死的唐亦,自从懂事以后,自己也明白了哥哥当时的身不由己,兄弟俩暗中一直联系,这些年关系渐渐和好了,连容海明都不知道。现在可好,我拿你当亲哥你拿我当表弟!背着我挖墙脚,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看来上次那一拳打轻了!
容绪头一次感觉机场的路这样长,即使把油门踩到底,他的满腔怒火也得不到发泄,渐渐转变为一种空虚的慌张和恐惧。
他一向胆大妄为,所以之前才敢轻易地黑进洛嫣的手机做手脚,但现在却有些患得患失了,他的强硬,他的坚决,在洛嫣的离开面前通通成了笑话。
洛嫣和唐亦站在安检口,身旁还有容海明,他也来送行,还推了两个大箱子,都是给唐亦带的东西。
容海明把他拉远一点,拍了拍这个与自己极其相像的年轻人的肩膀,“这么久没见,又长高了。”
他叹口气,“我知道你不愿意联系我,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大人之间犯的错,不该连累你和小绪,你们俩是兄弟,以后要互相照顾。”
“我知道。”唐亦嘴动了动,“爸爸,小绪永远是我弟弟。”
容海明絮絮叨叨不停,他有一车话想和唐亦说,但马上要登机了,他又想起来要给唐亦买点东西,“你们在这别走,我去给你买点东西。”
洛嫣终于有机会,走近问唐亦,“你的比赛资格被取消的事情,是你故意的吗?”
唐亦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是我举报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