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飞燕见荣云情绪起伏,不由得慰藉道:“你虽然会使九离神火,但也未必是银面阎罗,至少你二人心性截然不同,换做他,岂会为那些罪行而负疚。”
荣云听后心情略有平复,双眼一转,忽又问道:“敢问单姑娘,可曾听闻‘鸩仙教’?”
在跃龙潭中,薛溢才与秦师爷曾提及这个门派,鸩仙教之火鹤便是自己双眼失明的罪魁祸首,荣云双耳灵敏,自也将那话听入了耳中。
单飞燕道:“这鸩仙教和天火教同为魔道教派,乃是以善施奇毒而着称,江湖有云‘鸩下有死无还生,仙罗恶鬼亦惘然’,其门下亦不知残死了多少生灵无辜。”
荣云继续道:“那鸩仙教火鹤你可曾听说?”
单飞燕道:“我于鸩仙教知之甚少,并不曾听闻火鹤一名。”
荣云面色略有失落,却也不觉有出意表,只是心中愈发疑惑起来,寻思:依眼下各种蛛丝马迹来看,自己是银面阎罗已是敲钉转角之事,自己作恶多端,为正道人士所不容,可为何鸩仙教也要荼毒自己!
这江湖门派,非白即黑,非黑即白,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乃至被黑白两道通杀!
荣云越想越是不解,不知不觉已日昃西离,四下林深荫翳,觑不见天,此刻更显晦暗无光。
荣云捡来一些干柴生火,三人团团围坐,已决定今夜便在此处宿头,三人再聊过片刻,见夜色昏沉,且明日更要攒路,便靠椅树干各自睡了过去。
荣云斗过整日,此刻早已乏透了身子,可方始闭上双眼,诸事又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直将他捣搅得夜寐不得。
荣云心乱如麻,毫无一丝困意,索性睁开双眼,望着那团篝火冥想起来。
篝火爆鸣,火星随风消逝,他三人身影也在地上隐隐跳动,荣云细细聆听,隐约能闻到远处淙淙流水,空灵鸟鸣。
层林之上,一轮圆月低悬山河尽头,皎月洒下,水面犹如一条明亮的素带,柔然萦绕于山水之间!
南山之巅,震龙阁内,薛溢才颔首低眉,缄默不言,秦师爷悄立一侧,面色亦无比沉重。
堂内一时静得针落可闻,唯有嗤嗤细响,不断传闻。
再静片刻,薛溢才忽地跪在地上,道:“今日之事,皆是我失策所致,不仅让银面阎罗遁逃,更令三弟重伤,龙魂丹失窃,还请父亲怨罪!”
秦师爷立即上前,道:“此事原也不怪二公子,谁也不曾料及,那银面阎罗竟会龙波音功,我秦莽也有罪责,甘愿同二公子一道受罚!”
正前处,薛暂面色淡然,端坐木椅之上,双手只默默雕刻着石球,几案上,那石球相较之前削小不少,其上骏马万千,神态逼肖。
薛暂喟然叹息,却并未转眼瞧过二人,道:“罢了,或许是他银面阎罗命不该绝!”
薛溢才听后不禁一怔,他本想父亲会有所动怒,呵责自己办事不周,可谁曾想,竟如此安之若素,自己反倒觉得有几分不适。
一旁秦师爷并无过于惊讶,心想:自己跟随门主日久,于他心性也颇有了解,早年,门主尚能处事泰然,胸襟宽广,如今,更能心无波澜,忍常人所不能忍,实乃成大事之人,秦某输心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