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雪正面着硕大的落地窗耐心等待，窗外清冷的月光敌不过室内温暖明亮的白炽灯。

警视厅，托某位死神小学生的福，她来过不少次，但这还是头一次正大光明地以一个公安卧底的身份坐在这个管理官办公室。

今晚这次谈话将会决定她未来的选择，如果答案不是她想要的，那么或许今晚以后，公安系统的绝密档案里将会少一个名字。一个本就不应该存在的名字。

开门声响起又平静，小小一间办公室，始终没有一个人开口。

黑田兵卫站在正中央，忽然没由来地觉得这办公室空旷得厉害。

眼中倒映出落地窗前背身而立的青木雪，雪白的身影，干净得不像话。

整个公安都在利用她，利用她不明就里的正义，利用她不甚强烈的道德感，甚至利用她残缺不全的记忆……而亲手把她拉进来的是他，把她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刀。

或许今晚真的应该有个了结了，对于这场跨越十年的骗局。

“坐吧。”

黑田兵卫走到一边的待客区，倒满了一杯早就准备好的柠檬红茶。

青木雪也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坐下喝着茶。

不用多言，今晚将会谈及的内容，他们都心知肚明。

“我知道，你今天过来是想解除那场与公安的合作。”

黑田兵卫沉厚的声音率先在房间内响起，平日里严肃而又强势的语气此时夹杂着些许让人无法察觉的疲惫。

长久的沉默。其实青木雪也猜想过很多次，她选择公安作为合作对象真的是对的吗？

没有答案。因为她似乎除了相信以外别无选择，至少作为这个世界里的青木雪这一身份，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其实我很想问一个问题，”青木雪轻轻放下杯子，不轻不重砰地一声落在纯木茶几上，寂静的空气中尤为清亮，“为什么要监视宫野明美？”

“这是上层经过研究后通过的一致决定……”

“我没有权利干涉你们，”青木雪开口打断，语气丝毫称不上客气，“你们为了达成目的怎么不择手段都跟我没关系，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过界。”

“你考虑清楚，有些话一旦说出口，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像是提醒，又像是威胁，黑田兵卫违背本心终于还是说出了劝阻的话。

“早就考虑清楚了。”青木雪从随身携带的手包里拿出一个u盘很轻地放到桌上，随后像是卸下了什么重大的责任一般轻松开口，“这里面是你们要的东西，我想你们应该会选择遵守承诺，否则——介于我特殊的经历，即便我曾经和你们有所勾连，琴酒也根本不可能对我怎么样，他只会千方百计地想办法炸了你们警察厅。那么，一个在组织中举足轻重的代号成员，一句话一个字会有什么后果，我想你们应该不会想知道。”

青木雪突如其来的威胁让黑田兵卫一时间愣怔在原地，这真的是曾经那个他最看好的钉子吗？

他想过很多种青木雪对公安表达不满的方式，唯独从来没想过她彻底背弃信仰背弃光明而去选择完全融入黑暗的可能。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震惊和痛心，仿佛心中有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了一下。

“你，你怎么……”

青木雪起身径直离开，关上的房门隔开黑田兵卫的视线。

自此之后，她将迎来真正的自由。

只是你们一贯的作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怎么用到你们自己身上就不可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