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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弟,黄先生把账簿都看了,对四弟的营商之道赞口不绝,短短几年间,能把商号做到如此规模,属实不易!”此时的陈展青也换上了棉袍,大喇喇的坐在陈展云的书房中。
“黄先生过誉了,小弟愚钝,不敢辜负父亲大人的期望,所以只能勤力而为,让三哥见笑了!”陈展云微微的欠了欠身子,以示谦卑。
突然把自己叫过来,开口就是一阵夸赞,这让陈展云心中隐隐不安,眼前的这位,从来都不是好相与之人,好话的背后不知藏着什么祸心。
“展云少爷太谦虚,不过有一笔账,小人不是很明白,可否请展云少爷解惑?”跟随陈展青过来的账房先生,言辞恭敬,但是言语间倒是不含糊。
“十日前,商号有一批价值二百多两的货物,发运新宁州,但至今未见的回款,不知展云少爷可否记得?”账房先生随即在书案上摊开账簿,示意陈展云查看。
“不用看,这个我记得,那是几个北方来的皮货老板,订的一批硝石之类的货物,在南宁筹办齐了,发运新宁州。”账房先生一说,陈展云便明白他所说何事。
这批货是国兴军所需,由于货品繁杂,新宁州要么没有,要么数量太少,所以大部分的货物只能在南宁筹办,再运往新宁州。日前,因为急着赶回南宁,交货的事宜便交由钟叔,货款自然没有入到南宁这边的账上。
“照四弟的说法,那笔款项尚在新宁州的分号?”陈展青的询问颇为玩味,在他的心中,陈展云的说辞,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陈展青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四弟,我既然奉父亲大人之命来到广西,那商号中事总要尽快知晓,新宁州既有分号,又尚有款项未收,我们弟兄何不前往新宁州一趟?”
在陈展青的心中,你陈展云想要拖时间,我偏不给你机会,去到新宁州,如果拿不到那笔银两,陈展云就只能任由自己拿捏。
“既然三哥不顾舟车劳顿,小弟岂敢不从?”说了半天,图穷匕见,陈展云终于明白了陈展青的意图,那就是以账目上的事入手,从中找出纰漏进而拿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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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和村
罗桐叫了几个帮手,从邱家厅堂中,把中堂的条案抬了出去,为晚一点的推举做准备。
四和村是个大村子,村中户数比木民村多了一倍有余,这么多人,肯定没办法全部挤到邱家的院中,所以,把门前的空地利用起来。
另一边,李应全带人把三个大户家中,统统抄了一遍,除了粮仓里的粮食没办法拉走,值钱的细软全都装了箩筐,派人挑回木民村的文宅,稍后再做清点。
太阳刚偏西,木民村那边就送来了饭食。由于巡检来犯,所有人只在天没亮时吃了一顿,直到四和村这边的局面稳定下来,伙房才把饭食送出来。
一场算不上漂亮的胜仗,顺带还解决了四和村,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李应全更是通知女眷们,今天要把饭食的份量,做足做够。番薯、玉米饼子必须管饱,每个人再多加一份用芭蕉叶裹着的白米饭。
随着日头偏西,下地耕作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回到村子,得知分田的消息,大多数村民的反应都是将信将疑。
有一些性急的村民,要么胡乱的塞了点东西下肚,要么拿了几个生番薯,一路走一路啃,开始往邱家大院这边聚集。胆子大一些的村民,直接就在邱家大院外围观,胆子小一些的就离远一点,找几个关系亲近的凑在一起小声讨论。
漫天红霞,倦鸟归林,村中几棵大树上挤满了归巢的燕子,叽叽喳喳的好生喧闹。随着更多村民的来到,邱家大院外也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院中,罗桐与那几个发小小声的说了几句,转身走进了厅堂。
“林将军、小先生,外面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罗桐躬身说道。
“既然人到齐了,那就走吧。”林宗泽一脸轻松的对许山海扬了扬头。
“老弟,老规矩,你来讲,我给你压阵。”有上一次在木民村的经验,在林宗泽口中就变成了老规矩。
大门口,蹲在地上的吴立峰和大驴兄弟,慢慢的吃着手里的番薯,时不时的抬眼看看周围。
原本在门外负责警戒的十多个人,此刻由于村民们越聚越多,全都隐没在了人群中,只能看到明显高出众人一头的赵立群。
待林宗泽、许山站定,罗桐开口说道:“各位乡邻,我是隔壁木民村的罗桐,罗老七,想必很多人都认识我,也有很多人不认识我。”
“不过,认不认识我都不要紧,今天通知各位乡邻过来,是因为分田地的事。具体怎么分?有请林将军宣布!”说完,罗桐闪到了一边。
把剩下的番薯和玉米饼子塞进嘴里,吴立峰站起身,摸了摸嘴,又轻轻的搓了搓手。
忽然,吴立峰感觉到离自己不远处的人群,有轻微的骚动,隐约还传来大声呵斥的声音。
吴立峰扭头朝大驴兄弟使了个眼色,不动声色慢慢的朝骚动的地方挤过去。
“各位乡邻,今天把大家伙召集过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分田地!这些田地皆为村中大户所有,他们用劲各种手段,丧尽天良,侵占大量田地,一不耕田、二不种地,只会躺在你们身上吸血…………“许山海站在条案后,一条一条的控诉着大户的罪行。
“你们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村里中之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外人指手画脚?”一个嗓音从人群中传出,言语间充满了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