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她才发现马车已经被引到了暗巷。
她转头看了一眼车夫,后者心虚地错开了目光不敢看沈慕兮。
“沈曦。”
杜衡怒气冲冲地上前质问,“你为了报复我,接了赐婚圣旨?”
眼前男子不过弱冠,一身宝蓝色束腰长袍,腰间缀有云纹白玉,墨发以玉冠高高竖起,典型的世家子弟。
只可惜,他那双被怒火烧红了的眼睛为他整个人笼上了一层煞气。
看上去格外吓人。
他是本该是沈曦的未婚夫,在沈曦及笄那一年就应该跟沈曦完婚的。
只可惜在婚期将至的前一个月,沈曦的母亲宫氏病逝。
纵然宫氏在临终前,说了不需要沈曦为她守孝,让她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但沈钏海还是以沈曦要为宫氏守孝为由,硬是将二人的婚事拖了三年。
反而是沈钏海,在沈氏下葬没多久,就悄悄在府上办了喜事,将孤苦无依带着女儿来沈府借住的张氏迎进门...
为了不被人诟病,沈钏海还大言不惭地在人前作戏,哭着说是宫氏舍不得他伶仃,更见不得女儿因为没有母亲爱护,临终前硬是逼他娶了张氏做续弦...
逝者已逝。
再加上宫氏母族凋敝,而沈家已然是新贵,沈钏海在发妻病逝没多久以后娶了续弦的事情最终还是以圣上罚俸半年落下了帷幕。
最后不了了之。
而杜衡对沈柔,一开始是极为不耐烦。
沈柔可怜巴巴看向沈曦的时候,沈曦还为沈柔说话,觉得杜衡过分了。
哪知道,这两人,早在张氏带着沈柔投奔借住在沈府的时候就勾搭上...
不知是身体本来的情绪影响,还是被沈曦的情绪波动影响。
沈慕兮在听到杜衡质问的那一刻,只觉得可笑。
“你哪来的脸,觉得我是因为报复你才接的赐婚圣旨?”
一句看似漫不经心的反问,让杜衡眼底那抹因为愤怒而沁染的血色瞬间转移到脸上。
他“我”了好半天,终是吐出了一句,“你以前在外面当药童,还经常与我书信往来十年,难道这些都是作假的?”
“是啊,”沈慕兮讥诮一笑,“十年的书信往来,比不上沈柔在沈府住十个月喊你几声‘衡哥哥’。”
沈慕兮的眼神,让杜衡有种无所遁形的窘迫,他脸上绯色深了深。
很快,又恢复了以往对“沈曦”的恶劣态度。
“感情的事情,怎么能分先来后到?我承认,是我控制不住我的心,但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迁怒报复我身边的人啊?”
哈?
“杜衡,这是从人的嘴里能说出来的话吗?”沈慕兮被气笑了。
若不是沈曦在一旁给她扇那些不存在的风,让她别气坏自己,沈慕兮巴不得一把哑药塞进去杜衡的嘴巴,以后也听不见他这让人厌恶的声音。
看着沈慕兮的神色愈发变冷,杜衡心中火气“蹭”地烧了起来,连带把刚才的窘迫也烧得一干二净。
“虽说是我变心在先,但是你如今也为了报复我而嫁给太子,要说咱们之间有恩怨,也应该随着你接了赐婚圣旨而一笔勾销,你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他越说越气,连带眼神也忘记了伪装。
眼底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作为女子,你本就不应该如此记仇。
好歹沈府与我安平侯府也是有婚约在身,即使你以后没有福气嫁给我,我做不成你的丈夫,我也是你的妹夫。
既然进了一家门,我们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又哪来的隔夜仇?”
是啊,一家人,哪来的隔夜仇。
但是...
“谁跟你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