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灯笼、焰火、炭火……
林清绪总有避不开的时候,每次都要这么痛苦吗?
裘银没管沈怀瑜低落的表情,继续道:“发现世子怕火,是你刚离开的那个年。”
“那段时间,几乎每天夜里都会有烟花。”裘银轻轻叹息,声音变得悠远,“艳丽的火光照亮了大半个京城,好看极了。”
“可我给世子送饭的时候,却找不见他人。”
“一群下人慌慌张张地在府里到处找人,连你的‘坟墓’都找去看了。”裘银吸了吸鼻子,眼圈发红,“最后是云杉找到的他……”
“在堆满你东西的屋子里,他一个人捂着耳朵,闭着眼睛,颤抖着蜷缩在角落里,脸色惨白。”
裘银低骂了一声,又用手背抹了把脸:“堂堂世子,被吓成那个样子。”
沈怀瑜抿着唇,心疼得快要死掉。
“我当然知道你也是那场火的受害者。”裘银瞪着沈怀瑜,声音冷了下去,“但我就是忍不住怪你。”
“既然活着,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来告诉世子?让他为你担忧、为你心伤!”
“既然都回来见他了,为什么不干脆留下?就算不能留下,那就不能多陪他几天吗?就那样急吗?”
裘银面无表情地淌眼泪:“我知道你们都有不得不那么做的原因,什么家仇未报、什么壮志未酬……”
“但我真的很想问问你和世子,你们当初那么决然地分开,如果四年后并没有等来重逢,而只等到其中一个人的死讯,你们要怎么办?”
……
风吹落叶,沈怀瑜良久没有说出来话。
那样的结局他甚至想都不敢想。
裘银盯了他一会儿,然后问道:“你跟着太子回来,之后呢?你要做太子麾下的大将军?”
沈怀瑜依旧沉默着。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确实是打算如此。
成为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为国戍守边疆,这是他自幼就有的愿望。
可是现在……
裘银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声音更冷了:“世子的父母就是在战场上没了的,你自己想想吧。”
说完,裘银就红着一双眼睛走了。
沈怀瑜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身往屋子里走。
他刚走进里屋,就看见林清绪急迫地掀开被子赤着脚下床。
抬眸看见沈怀瑜的时候,林清绪才冷静了几分,但还是快步扑进沈怀瑜的怀里:“你去哪了?”
沈怀瑜托着林清绪的臀,将人直接抱了起来:“去洗了个澡,我都快臭了。”
林清绪环住沈怀瑜的脖子,下巴搁在沈怀瑜的颈窝上:“我醒来的时候没看见你……”
“嗯,是我的错,明天一定陪你起床。”沈怀瑜一边说,一边带着林清绪去洗漱。
洗漱完了后,又往饭桌的方向走,问他:“头还疼着吗?”
林清绪轻轻地点了下头,闷着“嗯”了一声。
沈怀瑜抱着林清绪坐在椅子上,用额头又试了试林清绪的温度:“还有一点点发热,吃完饭还要再喝药。”
沈怀瑜挑了个清淡的菜喂给林清绪。
林清绪张开口吃了,瞥了眼沈怀瑜,样子看起来有些心虚。
他想起自己昨天说的那些话,尤其是让沈怀瑜离开太子,别干了的话。
又吞下一口饭,林清绪又瞥了眼沈怀瑜:“我昨天是不是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有吗?”沈怀瑜又递给林清绪一碗汤,“我只记得你哭着说不要了,说你累了,要我放过你,但又让我不要停,让我再重一点。”
沈怀瑜顿了下,抬眸扫了眼林清绪:“真是难伺候的小世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