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且听了雍的建议后,眉头紧锁,在屋内来回踱步,心中犹豫不决。他深知此时找嬴政出面,或许能解当下的燃眉之急,但也可能让尚未完全站稳脚跟的嬴政陷入更深的困境,也可能让洛伊依陷入不必要的纷争之中。
而雍则坐在一旁,看似镇定,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再次劝说道:“无且兄,如今事态紧急,唯有公子政出面,方能镇住这流言蜚语。”
夏无且停下脚步,长叹一声:“可现如今公子政才开始接触朝廷政事,根基未稳,若因此事分心,恐会影响朝堂安定,甚至还会让伊依也陷入困境,我不光要着让伊依摆脱流言,也要顾念朝局啊。”
雍赶忙应道:“但他毕竟是王室血脉,有一定的威望。只要他发声,那些流言自会不攻而破。”
夏无且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贸然行事,以免给伊依和公子政都带来更多麻烦。”
雍心中暗恼,表面却依旧装作关切:“无且兄,再拖延下去,只怕那流言愈演愈烈,到时更难收拾。”
夏无且心中烦躁不安,他想到此时另外一个人也深陷流言之中:“雍先生,我知道我该去找谁了,您今日先回,也恕我今日招待不周,我改日会补偿雍先生的。”说罢,夏无且便交待了夏玉房要出门。
雍见夏无且再无意与他交谈,只得回了府。
回到府中,孟藜已经和下人做好了丰盛的酒菜等待雍的回来。
“先生您回来了,夫人今日给您亲手做了好多饭菜呢。”下人将雍引到案前。
“好了,你们先退下去吧。”
一旁的孟藜见雍兴致不高便关心的询问:“先生今日神色不佳,是到夏府与夏太医交谈不顺吗?”
“只要与那嬴政沾边的人准是没有缘由的受到他的波及。”
“是否是与这几日咸阳城内王后与丞相,还有公子政和伊依的流言有关?”
“那嬴政,小小年纪便满腹的算计,他借伊依之势我不是不知,本无意与他挑明,他还要将伊依拉入其中,他们内廷如何争斗为何要将一个无辜之人牵涉其中。”雍忿忿的饮下一杯酒。
“先生,不要空腹喝酒,伤身啊。”说着孟藜就要给雍的碟子里添菜。
“不要来烦我!”雍一把将孟藜的手里的筷子打飞出去。
顿时,空气凝滞。
孟藜诧异的看着雍,而雍也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他将还在愣神的孟藜扶起,带着歉意道:“孟藜,抱歉,是我不好,我不该把气转移到你的身上。”
回身的孟藜看着歉疚的雍:“先生无妨,孟藜明白的,关心则乱,您也是关心伊依才会如此,孟藜自知自己没有伊依一般的才智和能力,只能成为您的负累,您能在大雁楼救我脱离苦海,还能留我在您身边报恩伺候,孟藜便知足了。”孟藜默默擦去眼角的眼泪,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雍看着孟藜的没落背影,心中一顿自责:“孟藜,终是我对不住你,我心中无法放下伊依,之前是伊依年幼,眼看伊依即将及笄,我的心好似有一头野兽一般呼之欲出,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雍看着眼前满桌热腾腾的饭菜心中涌出一股酸楚。
而一边的夏无且在吕不韦府上说着自己内心的担忧:“丞相大人,现如今城内流言四起,您与王后,公子政与伊依无辜被牵扯,这,这如何是好啊。”
“夏太医不必担忧,此事定然是楚系势力暗中所为,因着我被立为相,楚系推举的芈宸没有达成目的,对我与大王必定会有怨怼。”
“那这谣言如何平息啊,关键伊依还未及笄,若名声受累,岂不是对伊依将来不利。”
“夏太医不必担心,我之前已经给洛姑娘去了信,让她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相信她定然会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可是,伊依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孩······”
“夏太医不必担忧。”
看着一脸玩味的吕不韦,夏无且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丞相大人,您也有妻有子,我家伊依本来就是一个练练武的普通人家女孩,现在因着公子政被牵涉其中,你让我这一个做父亲的干等着让孩子自己想办法解决吗?”
吕不韦见夏无且似有动怒的意思,他笑了。
“丞相大人!”夏无且大喊道。
“也罢,夏太医且随我来吧,入宫为大王请平安脉吧。”
夏无且突然被要求入宫给庄襄王请平安脉弄的有些茫然。
军营之中,洛伊依回想着吕不韦信上的内容:“近日风云变幻,诸多事端扰人心绪。吾于朝堂之上,见人心浮动,蜚语频传。忆及汝之坚毅聪慧,想必能洞察其中微妙。
如今之局,似雾中迷途,真相隐匿,公子政亦处困局之中,吾望汝切莫乱自心神,秉持初心,以果敢之姿应对。
吕不韦。”她发着呆,“不韦先生信中的意思是希望我不要轻举妄动,放出流言的只能是楚系势力,如今公子政与我同样深陷流言,或许吕不韦只是想将矛盾引到我这里,但不成想楚系会将王后和公子政以及他自己牵扯进来。”
碧游见洛伊依心神不宁便问道:“伊依姑娘是为了城中流言所扰吗?”
“是啊,大王与丞相本意是想将朝堂的注意力集中到我这里,大王好为将来打算,可现在楚系竟然不惜将王后和公子政牵扯进来,不顾大王宗室名誉,着实让人气愤。”
“此招一出,确实棘手,若姑娘不自证那便就由得的楚系将黑变白,但若姑娘回去,那大王与丞相的一番谋划便成了泡影,楚系定然不会再让姑娘回来。”
“说的是啊,这也是让我头疼的地方。”洛伊依又陷入了沉思。
王宫中。
“大王,您这······”夏无且为庄襄王把完脉后震惊不已,“您的身体为何会虚耗自此,您正值盛年啊。”
夏无且虽然被升为王宫太医,但从未给庄襄王侍过疾,便也无从知晓庄襄王的身体近况。
“寡人至先王崩逝,伤心欲绝,回秦国这几年,寡人无一日不在担心夫人和政儿的安危,在赵国与平原君谈判那日见到他们母子二人,寡人心更难以忍受思念之情。”庄襄王面露无奈之色。
“大王您这是忧思过度,积劳成疾啊,大王您放心,臣必定拼尽毕生医术为您解除病痛。”夏无且叩头。
“爱卿平身吧,寡人的身体我自己知晓,只望上天怜我再给我几年时间,让我为政儿铺好路,将我之愿完成,之所以让伊依姑娘去前线驻守不光是让她暗中巡查军队,也是要让她助寡人吸引朝堂主意,好让丞相能分身准备将来的事宜。”
夏无且听闻此言才弄懂了这里的关窍:“臣明白了,只是,现在咸阳城中关于伊依和丞相的流言四起,臣很怕这会影响到朝堂安定,更影响到大王您的计划。”
“爱卿所担心的寡人为人父母也懂得,此事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此事丞相查到是楚系以及华阳太后所为之,为的就是让寡人就范,他们就是意在逼伊依回咸阳自证清白,但若一回那便前功尽弃。”
“只是小女年幼,怕难当如此大任。”夏无且战战兢兢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