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在东区的鹤满园。”邬野带她往书房去。
“这和你在雍铭邸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哎。”江曦月看着周遭的古色古香,风格不仅不硬朗,反而处处可见雅致。
“在我小的时候,南园是我母亲的住所,风格我也挺喜欢的,就没怎么变动过。”邬野从一旁的博古架上抽出一卷卷轴递给她。
江曦月接过,这卷轴看着有些年头了,但被保护得很好,她小心的展开,眼里都是惊羡,“真绝欸这个。”
“对外边牌匾上的字感兴趣的话,也可以翻翻这本。”邬野还从书架上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一个本子递给她。
江曦月低头,那是一本封皮有些微微泛黄的册子,她好奇,“这是什么?”
“我妈练习过的字帖。”
江曦月接过翻开,扉页灵秀的字迹记录着两行字:
零星灯光,温暖黄昏,浅碎星辰。
记夏日晚饭后的南园。
江曦月指尖抚过有些褪色的笔墨,轻喃道,“你妈妈,应该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也是一个很温暖的人。”
邬野视线也停留在那两行自己看了无数遍的字上,“应该是吧,只是在我的印象中,很少她和南园的画面,都是在京市那个家的,她会抱着我喂鱼,看花,教我练字…”
江曦月侧首望着他,安安静静的听他说。
“这些记忆随着时间都已经越来越模糊了。”邬野的目光慢慢地有些缥缈,“但有些画面,却越来越清晰…”
“是她抱着电话,隔着电话线的哭泣和争吵,是她日复一日的变得沉默,是染红了血的浴缸,最后是她在阳台坠落时候的残影……”
闻言,江曦月指尖微蜷了一下,望向他的瞳孔中也多了几分惊诧和心疼。
但邬野自己却笑了笑,“说起来也挺好笑的,刚开始那几年,我常常也在想,是不是我的错,我要是再跑快一点,要是早点长大,要是早点鼓励她离开那个家,早点结束那样的生活状态,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他的语气淡淡,好像在讲述一件无关痛痒的过往。
但江曦月心底听得却不是滋味,她默默地握了握他的手,自己也红了眼眶。
她哽在喉咙里的那句‘都已经过去了’都说不出口。
有谁会对自己母亲的离去无动于衷呢?
还更何况还是在他这么小的时候,让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这其中的痛苦与挣扎,恐怕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无济于事。
就像那句话说的,亲人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
……
“不用这么给面儿,我都不哭了,你就别哭了吧?”邬野低头去看她。
江曦月忍不住抱了抱他,带着些鼻音,“不是你的错,我想,你妈妈一定不希望你这样责怪自己。”
“邬老师。”她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以后得路还要走很远,背着这么重的包袱往前走,太辛苦了,给自己松松绑,好吗?”
感受到身前的温软,邬野心底原本一直潮湿的那块地方,似乎慢慢的透过了一缕阳光。
他手掌环过她的后颈捏了捏,“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没事儿,怎么还给我灌起鸡汤来了?”
他语气越是平静越是淡,江曦月听得越是难受。
江曦月松手结束了这个拥抱,还打了下他的胳膊,“你这人,分不出好赖话嘛?什么鸡汤,我是认真的。”
女孩说话的鼻音还是有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