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清玄沉声道:“欺君罔上,理当斩立决。”
砰一声重响。
金弈辉猛捶茶案,怒斥道:“斩立决太轻,不足以惩罚武坤这贼子!”
“哦?”
柏清玄面露疑色,低声问道:“如何说?”
金奕辉沉下眉头,“边城溃败,与武坤贪墨守军军费有关!”
话音将落,屋子里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柏清玄放下手里的玉盏,眸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愠怒。
“子玦,这桩贪墨案可能牵扯到不少朝廷要员,威北将军之所以惨败投降,与这帮人脱不开干系。你敢不敢接?”
金弈辉刻意压重最后一句的语气。
“有何不敢?只是,恐怕此案难查……”
柏清玄指尖摩挲着杯沿,犹豫道。
“即便是查,也不过挖出一两个没擦干净的帮凶罢了。”
金奕辉毫不气馁,反而目光灼灼:“从武家开始,子玦,你所推行的新政,就是为了对付这帮尸位素餐的世家子弟。”
他撑着案几起身,掷地有声:“武坤的案子,即便扳不倒所有世家,也能重伤一部分人。不妨先迈出一小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柏清玄不为所动,视线渐渐抬起,汇聚到金弈辉脸上。
“傀虫早该知晓边城守军的情况,可它没有告知皇上,其中定有蹊跷。”
茶壶轻响,水汽氤氲。
金弈辉并不知晓傀虫的情况,只听闻朝廷在利用术法监视百官。
“难道说……”他面色冷静下来,“此事可能与皇上有关?”
“倒也未必,”
柏清玄沉声解释,
“威北将军是先帝爷的纯臣,即便今上与他感情淡泊,也不至于自断臂膊,构陷忠臣良将。陛下虽懦弱无能,却并非昏庸之辈。”
他顿了顿,继续道:“傀虫一定上报了军情,可朝中有人阻止了消息向上流通。我猜此事与启天阁阁主有关,可那位阁主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恐怕难以找出真相。”
金奕辉神思一转,劝谏道:“子玦,先别想那么多了,从军费贪墨案开始吧!”
柏清玄微微动容,“具体情况如何,你与我细细道来。”
一盏茶的功夫,金弈辉把武坤与娄涛的谈话内容,以及监军太监前往边城的所见所闻详述一遍。
“此番前往边城监军的宦官叫薛如海,他是宫里的掌印太监,陛下跟前红人。此人聪敏诡谲,不好对付。”
柏清玄稍顿须臾,接着道:“他该是打边城回来时,就已盘算好利用边城军费亏缺一事好好敲诈勒索一番。这些宫里的宦官,没一个不贪财的。”
“子玦有把握拿下此人么?”
“有,但还需你的帮忙。”柏清玄探身,继续道:“薛如海与武坤之间的交易,我们没有证据,无法以此事威胁他。”
金奕辉会意,“需要多少钱贿赂他?”
柏清玄朝他抬手,伸出两根修竹般笔直的手指:”两万两白银,或许还不够。”
金弈辉舒了口气,“若能用万两白银拿下一个兵部,实在是太划算了!”
“那便好,”柏清玄收回手,“还有一个问题,此事我不方便出面,需得一人助力。”
“谁?”
“兵部右侍郎祁宏生。”
金弈辉一脸审慎,问道:“此人有何弱点?”
柏清玄浅浅一笑,“金兄,欲成大事,广结良缘。”
金弈辉吐了吐舌头,“子玦要拉他做盟友?”
“嗯,祁宏生出身寒微,入仕二十年来从七品芝麻官一路升至三品兵部侍郎,期间从未出过任何纰漏。”
柏清玄解释道,
“他一向勤勉有加,只不过近五年时运不济,一直未得今上拔擢。”
金奕辉释然,“许他未来合力铲除武坤,倒不失为一招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