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昭示天下,肖琅吩咐王县丞在衙门外张贴告示,宣布明日午时对章正执行死刑。
此消息一出,全县百姓无不涕泪哀鸣。
“章大人为官清廉,怎会贪污公款购置私田?”
“对啊,去年年底狗子家穷得过不了年,还是章大人拿出月俸银来帮狗子买米买肉,才高高兴兴吃了年夜饭的!”
“说什么我都不信章大人会贪污!他若是贪了官银,我们全家都给他陪葬!”
“对!我也不信,章大人是好官,我们不能让他死!”
大家一时群情激愤,说着说着就要扛上锄头朝县衙涌去。
好在半路遇上二牛一行,诚心劝阻道:“请大家静一静!”
几名打手散开来维持秩序,拦住众人。
“我知晓大伙儿一片苦心,可如今衙门有朝廷钦差坐镇,咱们不可莽撞行事得罪钦差大人。”他顿了顿,撑开双手道:“若大家信我二牛的话,烦请各位明日午时前往菜市口请愿,届时还望大家鼎力相助,二牛才能趁机说服钦差大人免除主人死罪!”
众人凝视着他的脸,迟疑片刻,忽然有人发问:“你真有办法救下章大人么?”
二牛抱拳一揖,正声道:“有的,还请大家相信我!”
听闻此言,众人勉强散去。
翌日,安林河水渠正式通水,整个永州一片欢欣鼓舞。
“确定今日申时动身么?”
蓝昊天一口咬着馒头,一手端着菜汤,一脸期盼地问向伏纪忠。
“嗯,上峰已经传来指令,五万禁军今日开拔返回京城。”
伏纪忠低头唆了一口野菜汤。
“早点回京也好,”蓝昊天咽下嘴里的馒头,凑近他低声道:“伏大哥,这次出来有大收获!”
“什么收获?”伏纪忠一脸狐疑,抬眸望着他:“难不成捡到金子了?”
“可比金子值钱!”
蓝昊天冲他眨眨眼,调侃道:“与柏清玄那小子有关,我敢打赌,这次他得跪着哭爹求饶。”
伏纪忠微微有些出神,半晌才反应过来:“具体是何事?”
“与他推行的黄册制度有关,”
蓝昊天扯嘴一笑,解释道:“黄册不仅没达到目的,反而害人不浅,你说这回柏清玄能推得开这口锅么?”
“害人?”伏纪忠停下咀嚼,“如何害人?你倒是说说看。”
蓝昊天笑得更恣意了,答道:“豪强大户因惧怕多缴税,强迫欠有债务的农户买田,并要求他们承担朝廷课税,每年缴纳三次租税。结果从去年开始一直闹灾,不少农户还不起欠税,被迫卖田离乡沦为流民。”
“竟有这回事?”
伏纪忠眉头深锁,喝了口汤道:“这事恐怕得写成奏疏上呈朝廷,才有可能让柏清玄受罚。你想好请谁来写这道奏疏了么?”
这问题蓝昊天从未想过,他垂眸思索片刻,问道:“伏大哥可有合适人选?”
伏纪忠尚在犹豫,他并不想参奏柏清玄,但事已至此,为了黎民百姓,他必须做出选择:“人选倒是有一个,不如把这事交给我来办吧!”
“谁啊?”
伏纪忠本想找借口提前知会柏清玄一声,但见蓝昊天问得急,便随口答道:“我在京城十余年,认识不少朝廷命官。御史台邙大人就是其中之一,他官至侍御史,身负监察百官之职,正好借此机会大展拳脚。”
蓝昊天听得啧啧称道,伏纪忠却是另一番心思。
这位邙大人性格温存,若要他检举柏清玄,想必言辞不会过分锐利。
他并非故意袒护柏清玄,而是直觉告诉他,柏清玄不可以倒下。即便他有疏漏,有过错,仍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信朝的柄国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