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此生最为绝望的一天。
因为住在隔壁的那个男人,那匹伪装成绵羊的恶狼,在最美好的年纪,少女本该如花般绽放的绚丽生命,从此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霾。
生活再也没有了光亮,变得死气沉沉。
虽然那个男人被送进了监狱,受到了法律应有的制裁,但对少女造成的伤害却无法弥补。
身体上的伤痕容易愈合,但心灵上的空洞却一辈子都修复不了。
不出意外,她此生直至死去,都会活在那个男人的阴影之下。
永远永远走不出来。
即便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年,少女也已长大成人,但每逢深夜,她时常会从噩梦中惊醒,梦到那个可怕的一天。
就是自那天开始,她的人生就毁了,彻彻底底地崩塌了。
不仅她自己,就连她的父亲,也因为没有能够保护好女儿、没能尽早发现隔壁那匹恶狼的真实面目,悔恨不已,变得郁郁寡欢,渐渐地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每天下班回来,父亲就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地喝着闷酒。
为了麻痹自己的神经,减轻苛责和愧疚带来的苦痛,更为了能晚上能昏昏睡去,明早继续投身到繁忙的工作。
随着劣酒杯杯入肚,这一天天下来,父亲原本健朗的身体也日渐消瘦,各个内脏器官不断受到损伤,也戒不了酒,也不去医院检查。
就这么干耗着,硬扛着,直到再也捱不住的一天,腹部疼得无法入眠,这才去了医院。
一检查,就被医生告知说患了肝癌,晚期。
在得知噩耗的那一刻,女孩本就破碎不堪的世界再一次崩塌。
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从小就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是她晦暗日子里为数不多的支撑。
然而现在连这个支撑也要失去了吗?
为了给父亲治疗,延长父亲的生命,减轻疾病的痛苦,家里卖了房,将一切值钱的东西变卖了出去,找所有的亲戚朋友借了钱,四处求医问药。
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垂死挣扎罢了。
癌症就像是个无底洞,无论投入多少的金钱,吃多少的药,打多少次针,也无法将其填满。
父亲还是死了。
父亲临死前握着她的手,不停地向她道歉,说以后不能继续保护她了,要她自己坚强,要她快乐幸福地活下去。
“小薇,在我走后,你一定要……要成长为一个坚强的姑娘……遇到能够托付终身的那个人……你一定要幸福啊……小薇,你要幸福……”
但坚强哪有那么容易,幸福也哪有如此简单。
活着的人,只会更加凄凉。
因为被粗暴地侵犯过,除了父亲之外,小薇从此一见到比自己高大的男人就感到深深的恐惧,她无法正常的生活与学习,每天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她缩在自己小小的乌龟壳里,在拒绝肮脏丑恶的同时,也拒绝了世界的温暖与好意。
母亲无可奈何,既对她的懦弱感到愤怒,又不忍强迫她走出来,只能日日夜夜以泪洗面,拼命工作供养着她,直到自己再也没有力气工作的那一天。
母女二人相依为命,过着自欺欺人的日子。
“啊不要,你不要过来啊!求求你放过我……”
今天半夜,小薇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醒来时已是满头大汗,她目露惊恐地看着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潜伏着恶魔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疲倦与困意袭来,她才缓缓闭上了双眼。
半梦半醒中,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起初还以为是母亲起来上厕所,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越来越清晰,就仿佛是一只猛兽在小心翼翼地靠近猎物。
“妈,是你吗?”
小薇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有回答,没有回答,还是没有回答。
“妈,家里进小偷了?”
她重重敲了敲床头的那堵墙,想要把母亲从睡梦中叫醒。
“不对,我不能这样做,网上说家里要是进了小偷,如果没有男人和武器的话,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确定小偷离开了再报警……”
不敢再敲墙了,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蹑手蹑脚地爬下床,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房门那边。
她紧张地趴在卧室门上,把耳朵贴紧,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咔,咔咔……
“这是什么声音,小偷在干什么?”
她因恐惧不敢呼吸,屏息分析着这个声音的来源。
“不对,这个声音好像是……”
她看向了门锁的位置,从那里可以看到有几丝隐约的光亮,从外面穿透了进来。
刹那间,她的脑子嗡嗡作响。
小偷正在撬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是大声呼救,还是溜回床上,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继续睡觉?
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大脑也因恐惧一片空白。
就是这片刻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