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各国的使者不断地来,陈安也开始接见这些使节了。
陈安在宫里接待了曹延禄。
曹延禄是有求而来,表现得那叫一个虔诚,直接就拜倒说:“见过皇帝陛下!”
陈安让他起来,感慨地说:“归周军在边疆那里,被回鹘威胁了几十年,还能不忘本,坚守朝廷的领土,真让人佩服。”
曹延禄还以为陈安在夸他们曹家的功劳呢,老脸一红。
他以为陈安远在汴京,不知道他们曹家曾经向契丹称臣的事儿,就说:“瓜沙二州,虽然在很偏远的地方,但是心里一直想着中原朝廷,愿意为中原上刀山下火海。”
陈安笑着说:“朕知道你们曹家忠心耿耿,瓜沙二州要是没有归周军撑着,恐怕就像凉陇一样,被吐蕃、回鹘的那些豪强给占了。”
曹延禄顺着杆子往上爬,开始说起归周军的不容易,尤其是甘州回鹘越来越强大,还从内部搞他们曹家,不停地倒苦水。
陈安故意装作对瓜沙二州的情况啥都不知道,听得那叫一个认真。
曹延禄特别心动,其实这次来,曹元忠也是顶着很大压力的。
一方面回鹘太厉害了,他们曹家内部也不稳定,要是没了中原的支持,前途很危险。
可要是中原把手伸到大西北,那也跟引狼入室差不多。
陈安对西北的事儿啥都不知道,显然暂时没心思管西北,不会跟他们有利益冲突。
这情况太符合曹家的利益啦。
有足够的实力,又没打算掺和西方的局势。
这种不威胁自己利益的大腿,上哪儿找去。
他越说越兴奋,还夹带了一点私货,说甘州回鹘的坏话。
陈安突然大怒道:“这也太欺负人了,景琼占着甘、肃二州,还不满足,居然把手伸到瓜州、沙州来了,难道他想把整个河西走廊都占了才高兴?”
曹延禄吓了一跳,赶忙说:“景琼这家伙野心大着呢,恐怕早就这么想了。”
陈安发完怒,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朕听说西方的局面乱得像一团麻,没想到乱成这样。只是,朝廷未来发展的重点不在西边,对西边有点管不过来。让朕想想……”
曹延禄想说只要名义上支持就行,但是看到陈安在认真思考,也不好开口。
陈安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说:“对了,折逋嘉施这个人,你了解不?”
曹延禄想了一会儿,说:“他是凉州的豪强,在凉州很有威望,甘州回鹘都有点怕他。”
陈安说:“这样吧,朕想办法安排一个节度使去凉州。跟瓜州相互呼应,把甘州夹在中间。有了这一层,估计景琼能老实点。不过西方的事儿,还得你们帮忙,朝廷未来的重点不在西边。这个节度使也没多大实权,就是代表朝廷给你们支持。”
他又强调了一遍自己的重点不在西边。
曹延禄眼睛一亮,拍着胸脯说:“陛下放心,我爹是朝廷的臣子,朝廷安排的节度使,我爹肯定好好配合。”
曹延禄得到了想要的,心满意足地走了。
曹延禄走了以后,陈安回到文德殿,走进偏殿的一个屏风后面。
屏风后面有一张很大的凉陇地形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着各方势力的情况和彼此的关系。
这次各方势力都来汴京,最大的好处就是让陈安对周边地区复杂的情况有了具体的了解。
西方的局势太乱了,就是一群谁也不服谁的豪强打来打去。
表面上看甘州回鹘、凉州吐蕃、陇右吐蕃,好像是吐蕃、回鹘在管,但实际上吐蕃根本没能力管他们内部的事儿。
就像凉州吐蕃,挂着吐蕃的名,一次又一次地向中原要节度使的职位。
至于陇右吐蕃就更别提了,族群分散,大的几千家,小的几十家,根本不统一,互相敌视互相攻打。
想想都觉得又奇怪又好笑。
就是因为情况太复杂,不少地方豪强怕对手得到中原的支持,都抢着来要赏赐和册封。
毕竟比起高原上那群打得头破血流的吐蕃,越来越厉害的中原更靠得住。
他们各有心思,都想得到中原支持,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毫无底线地抹黑对手。
这样一来,他们的恩恩怨怨,陈安都知道了。
陈安本来不想这么早对陇右、凉州动手,但是看着乱中有点秩序的西方。
不趁这个时候动手,恐怕会形成一股让人头疼的势力。
毕竟天下的局势,分久了会合,合久了会分。
这句话不光适用于国家,也适用于地方。
陈安用红笔在凉州画了个圈,自言自语道:“必须让潘罗支松口,让我朝的节度使去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