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是在第二天晌午才醒的,他突然睁开眼睛,浑身一激灵。
“惨了惨了,我晚了!堂主们一定又要念我!”
他两手捏着靴口就要把自己的脚塞进去,这时门口突然有个小道童探头。
“宗主,您休息好了么?”
他说话慢慢的,看来是个不着急的性子。
“好了好了,再不结束休息我就要死了。”
沈欢匆匆忙忙地收拾好自己,穿戴整齐。等到他准备完毕就要出门的时候,小道童的下半句才慢吞吞地说出来。
“啊,宗主,堂主让我告诉您,今天上午不用到他们那里去了,方先生给您请假了。”
“……”
沈欢真是要被他这个慢性子给急死。
“就这两句话,还要说这么慢!再慢一点我都要把今天的事务处理完了!”
“我错了宗主……”
小道童还委屈着呢。
“算了算了,是我的错,我太着急了。”
沈欢拍拍小道童的头顶,塞给他一个水灵灵的果子。
小道童立马眉开眼笑,他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有方先生的话,沈欢又心安理得地躺了回去。
他刚躺下,就有一张薄薄的纸从天而降。
这张纸仿佛之前是贴在纱帐顶上的,这会儿被震落,掉在了沈欢的脸上。
沈欢一只手掀开信纸,懒散地垂着眼皮,不紧不慢地读着上面的文字。
“沈欢吾友,展信佳。”
沈欢眼睛转动的速度从慢到快,他的表情从淡定到震惊,身子也逐渐坐直。
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什么!
方渡在信上留的内容,大意是昨夜噩梦反扑,他想尽办法,也没能将其驱逐。
经过一晚上的努力,沈欢的病情没有丝毫好转,可能还在恶化。
他说他要稍微冷静一下,回到山里闭关思索解决的办法,还请月溪宗不要来打扰他。
沈欢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
这真的不是突然跑路了吗?!
沈欢知道他不应该怪罪好心的先生,但是噩梦重新来袭的滋味也不好受。
于是他对着空气挥了一拳。
自己和自己生气。
沈欢本人还是比较有素质的,就算到了这种程度,也没有骂一句人。
换作石掌柜,估计这会儿已经问候三本族谱了。
他在房间内焦躁地走了几圈,没想出来任何办法。
于是又回到床前,仰面倒下,放弃。
白天睡觉不会做噩梦,先睡一觉再说。
遇到困难睡大觉。
沈欢是个神奇的人,他的心态好也不好。随时爆炸,但也能随时睡着。
这时,本该“远走”的方渡,却盘腿坐在沈欢小院的房顶。
他注意到沈欢在睡觉前,习惯性地来到屋子里摆放香炉的地方,挑了挑里面的香块。
方渡悄无声息地翻进了屋子,走到香炉旁边,将香炉顶掀开,目光向里面探去。
三块助眠的眠石,没什么特殊的。
几根烧到一半的安魂草,也很正常。
“……”
这是什么?
方渡用挑香的细针挑起一根红色的线,像女子柔软的长发。
不知为什么,烧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断。
方渡沉吟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只干净的荷包,挑了两根红长发,放在里面。
这时沉睡中的沈欢翻了个身,喃喃地吐出一个名字。
“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