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方渡根本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站起身，顺便捞起湿衣服，转头对着发懵的少年笑笑。

“我说，明天就叫好友都过来聚聚。虽不知生辰，但该庆祝也要庆祝。

过去在这座山上生活过的人，我都为他们过了生辰。”

小游还在震惊中，连自己什么时候站起来的都没意识到。

“先生……”

“感谢的话留到后面再说吧，或者，你见到石掌柜，对他说也不迟。”

“啊？”

小游一开始不清楚方渡为什么对他说找石掌柜，直到他亲耳听到方渡对石万说：“明天我要为小游过生辰，剩下的都交给你了。”

“？”

石万的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是不是风大我听错了？”

“哪里有风，你没听错。”

“所以你在其中起到了个什么作用？我怎么觉得这好像都是我的事呢？”

“我起到出了一个好主意的作用。”

“……”

石掌柜属实是敢怒不敢言。

说是明日，实则是三日之后。当天晚上楚宸的伤情恶化，方渡这双妙手也险些未能救回，小游都跟着守了一夜，盛着血水的铜盆被他端在手中，一遍一遍地倒掉。

“看看，这就是你乱救人的下场，无名山神医要变庸医了。”

石掌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旁边嗑瓜子说风凉话。

方渡随手抹掉额头上的汗珠，用灵力将楚宸的心魂定住，免得他气息太弱，直接被鬼差勾走。

“你有工夫在这里说风凉话，不如想想生辰的事。”

“我能在这里坦然说闲话，自然是因为，我准备好了。”

石万自信发言。

方渡倒是信他的，石掌柜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关键时刻从来不掉链子。

他的嘴虽然损，手脚却麻利。

“你有时间在这里骂我，还不如看看楚宸是怎么回事。”

石万也不嗑瓜子了，凑到方渡的旁边，探头探脑打量床上人。

“呀，这快死了。”

“……”

方渡直接把换下来的血布朝着他的方向扔，石万灵活躲过。

“哎哎，我就是说实话！这都不让说？”

“少废话，我无名山神医今日绝不能砸了自家招牌！”

方渡难得这么有干劲，躺在床上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能死在他手上。

经过一夜折腾，清晨，楚宸终于睁开眼睛。

他看看方渡，又看看凑过来的小游和石万。

“你醒了？”

“这里是……”楚堂主声音微弱，但吐字清晰，“地府么？”

“……”

“这里是。”

比起小游和石掌柜的沉默，方渡点点头，坦然承认。

楚宸眼睛一闭，似乎不愿接受现实，无奈又闭上眼睛。

方渡伸手，把他的眼皮扒开。

“醒了就别装死，好不容易救活的。下床走走吧。”

楚宸薄薄的眼皮被方渡的双手支撑着，支吾着说“好”。

无名山又迎来了新客人。楚宸的一只手还被厚厚的布包扎着，挂在身前，周身萦绕着清爽醒脑的药草香气，想睡都睡不着。

他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这也是方渡告诉他的。惩戒堂阴气重，多晒太阳有好处，就算不小心带回来什么孤魂野魄，在正午的烈日灼烧下，几乎也是魂飞魄散了。

楚宸性格老实，遵循着方渡的话，一动不敢动。

方渡和石万似乎在商量什么，大概要办什么酒宴。楚宸不随便去打听别人的事，但他真没想到，方渡竟然如此随意，这就要拉他入伙。

“楚堂主也跟我们一起吧。你伤未好，就别喝酒了。明日我们一起为小游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