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渡轻轻摇头。

“我不知道。世人戴着诸多面具，以此来伪装本心。”

方渡对此不可明辨，他也不愿去猜。

雷雨游轻轻笑了笑。

“先生。当年我漂泊在外，不知生身父母，我最大心愿是拥有家人。

而后有人告知我是雷行宗老宗主之子，我便一心想着认祖归宗。那时候我的想法还很单纯，我只是希望自己不再孤独漂泊于世间。与某个人产生联系。

但当我看见我同父异母的兄长雷雨昂，他享受着我所没有的荣华富贵。我内心的索求又发生了变化。我想变成他，我想拥有他所拥有的一切。

后来我费尽心机，占据了他的位置，得到父亲的支持。坐在少宗主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我知道这还不是终点。

我看着我的父亲。我望着他，别人对他俯首。自此我的内心又有了所求，我想得到我父亲的位置。就这样，我又变成了雷行宗的宗主。

这个位置我坐了几年，很辛苦。其中艰辛不必言说。现在我还满足于当下的位置，但我知道。人的欲望就像浩荡无尽的江河，永远向前奔去，永远没有止境。

我迟早会再次感到不满足。当我不再满足于这个位置时，我就会将目光探向更远的地方。”

“更远的地方又是哪里？”

方渡轻轻叹息。

“死亡是我们所有人的终点，你又何必急于向前。”

“先生是长生者，自然不懂我们这些短生者心中所想。我见过太多壮志未酬身先死之人。我不愿临终时抱着诸多遗憾。步履沉重走向彼岸。”

方渡此刻才真切地意识到，他和雷雨游早已成为两个世界的人。

他叹息着起身，放下手中冷掉的茶。轻声说了一句：“或许你我二人本不该有交集。”

留下这句话，方渡便走了。

他单手打开书房的门。房门吱呀一声。

他听见那雷雨游在背后说：“先生，可我从未后悔有此因缘际会。”

方渡的脚步顿了顿。最终将房门轻掩，没有回头。

重回无名山，方渡恢复了日常的平静生活。

狐狸因为之前消耗了太多的灵力，这几天都显得疲惫困倦。

它经常把自己团成一团，围在方渡的脚边，或者躺在他怀里。

方渡专门为它做了一个柔软的窝，待它睡着便会把他放进去。

随后，他前去竹林，看看池塘那边的情况。

似乎嗅到了方渡身上的狐狸气息，水池塘下面的那位显得极为不高兴，躁动地摆动着尾巴，把水拍得啪啪作响。

“灵狐受伤了，我要照顾他，你在这里又闹什么脾气？”

方渡弯下腰，将新鲜的鱼虾倒入池中，却半晌不见池中那位吃个一口半口。

他叹一声气，坐在池塘边，好声商量。

“又不是把你忘在这里了，只是近来山外杂事繁多。这不刚处理完就立马赶回来了吗？”

池子里那位仍是不高兴，尾巴翘起，又重重落下，水花溅了方渡一身。

这下不悦的变成了方渡。他站起身看着自己湿透的衣服，轻轻抖了抖，甩掉头发上的水珠。

似乎察觉到方渡的心情变糟。池底那位反而安分下来，轻轻吟叫两声，像是在寻求和解，连浮在池塘上的鱼虾都被它吃了几口。以此来显示自己不生气了。

可怜的鱼虾到死都没有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成为他们吵架的一环。

雷雨游在送礼物这方面相当积极。回山的第三天，方渡便收到了来自雷雨游的报酬。

此次报酬之丰盛，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次所有的报酬堆起来甚至有两层屋子那么高。里面金银财宝，法器仙器，桩桩件件不一而足。

石掌柜来山探望，看到这堆得高高的盒子，惊诧道——

“这是又背着兄弟发达了？”

“……”

方渡沉默，随后才答复他，不过是出去帮了个小忙。

石万就像到了固定时间节点就会触发剧情得关键角色，这次他为方渡再次带来一个消息。

“听说凝水洞那边出事了吗？惊动了不少修真界的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