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大臣心里都千回百转的想着,却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明显看出了皇上现在正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声,被皇上给记上,都坐在原地安安静静的看戏。
不过若是皇上允许他们早退的话,谁都不想坐在这里,毕竟,皇家的戏哪有那么好看的?看了还不够掉脑袋的。
皇上压着怒火,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确定要朕给你指婚?”皇上充满怒火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跪在下面的紫薇。
安可也被紫薇的话给震惊到了,不是说她刚处理完她娘去世的事,变卖了家产,一路来到北京的吗?
就算她在路上走了一年,如今满打满算也不到两年,就算想要和福尔康成亲,也不带这么急的吧。大清以孝治国,皇伯就更不用提了,更是把孝道贯彻在每日里。可如今她夏紫薇还在守孝期,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成亲吗?这可真是个大孝女。
安可现在都不用扭头去看皇上的脸色,肯定是面沉如铁,估计心里还在想着以前的紫薇不是这样的。
果然了解皇上的,必须得有永安公主的一席之地。皇上此刻心里确实在想自己以前是不是看错了紫薇?又想起了雨荷,实在是替雨荷感到心凉,同时也觉得很失望。
可紫薇现在醉醺醺的,哪里管得上别的事,或者说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说着的是什么。只是她心里刚刚的痛,还有刚刚皇阿玛对待安可的态度,一幕一幕回放在她的脑海里。
把紫薇给刺激的不行,在酒精的作用下,紫薇直接坦白的说道,“是皇阿玛,儿臣请求您为我和尔康赐婚,我们是两情相悦的。”说完,还歪七扭八的朝皇上磕了个头。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但很快就有人把视线放到了福大人的身上。什么样的眼神都有,同情的,可怜的,嫉妒的。福伦只觉得如坐针毡,只觉得自己都快要被皇上的眼神给射成筛子了。就连令嫔在一旁坐的也十分的不安稳,手狠狠地抓着把手。
险些就要摔倒在地上,倒显得失了风度。好在身后的腊梅,及时扶住了令嫔。
福伦只觉得他的长子是真的会给他惹事,哪怕人不在,都能给他惹出一点是非来。福伦霎时间额头冒出了冷汗,刚准备起身向皇上告罪。
就见皇上大手一挥,声音冰冷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把你赐给福尔康,择日完婚,退下吧。”皇上闭了闭眼,仿佛再看她一眼就会污了自己的眼睛似的。
变相的掩耳盗铃,仿佛遮住自己的双眼,就看不到这个令他失望的女儿似的。
紫薇还并不知道,因为她这么一出会让她直接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皇上对她的宠爱。
紫薇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只听到了皇阿玛给她和尔康赐婚的消息。觉得皇阿玛的心里应该还是有她的,至于后半句和皇上冰冷的语气,紫薇并没有放在心上。
接下来又歪歪扭扭的行了礼之后,在小燕子惊慌失措的搀扶下,二人默默的从太和殿退了出去。
福伦只觉得自己的官服湿了又湿,他如今连额头上的汗擦都不敢擦。还只能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谢皇上隆恩。
皇上连看都不看,只是挥了挥手让他坐下。而后便是声乐署的上来表演了一些歌舞,皇上估计看的也是索然无味吧,早早的便散了宴席。
皇上出了太和殿,坐在轿辇上的时候,也在思索着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怎么会教出来这么一个女儿。当着外国使臣的面,当着文武拐的面,不顾一点女儿家的矜持公然跪在地上请求他赐婚,这究竟是请求他赐婚还是逼婚啊?
皇上实在是无话可说,甚至被缅甸人看了笑话,皇上也不在意了。刚刚皇上问紫薇的那句话,其实就在等着紫薇自己反驳。
若她反驳了,皇上也能顺着梯子下,就当刚刚的那一回事不存在。可在自己给了她机会的情况下,她仍然选择不松口,皇上只觉得她无可救药。
更何况她看上谁不好,偏偏要看上被自己一贬再贬,如今成了御膳房伙夫的人。简直是无药可救。
宴席散了后,公主格格们也都是议论纷纷,有的觉得紫薇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有的则是钦佩紫薇的勇气,有的则是觉得十分可笑。
各位大臣也觉得自己实在是看了一出大戏,有和福大人相处好的官员则是摇头叹息的从他身边走过,有的则是轻拍着福大人的肩膀以示安慰,和福大人相对的官员则是幸灾乐祸的扬言恭喜。
是啊,任谁都能看出来皇上不高兴,龙颜大怒。可偏偏夏紫薇不闻不问的就跪在地上硬磕皇上。
皇上是天子,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硬刚过他,如今却被自己的女儿给呛声,甚至被自己的女儿给气成这样。皇上难保不会把气撒在福家的头上。有的大臣甚至觉得接下来应该还有好戏看。
有的则是在想要不要趁着现在皇上龙颜大怒的还不明显,赶紧跟福伦断交,以求明哲保身。
福伦才是一脸惨白的从宫里出去,坐在马车里的时候,看着缩在马车角落里,一声不吭的福晋,更是怒从心中起,“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福晋自然也知道,此时此刻不应该去顶撞福伦,自己则是坐在角落里掏出来手帕默默的拭泪,是啊,从什么时候起她这个家成了这般四分五裂的样子。
父子离心,兄弟反目,夫妇不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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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可在宫门口送完了尔泰之后,转身就回了慈宁宫。
刚进入她的寝殿,就觉得一股热浪瞬间包围了她的全身,为她洗去了那一身的寒气。
安可梳洗完后习惯性的拿了本书坐在烛火下看,不过片刻她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安可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就知道她回来之后肯定有人坐不住,想要来问她。安可在这里坐着看书,便是在等着她们。
果不其然,二人穿着寝衣就匆匆忙忙的来了。